第4章 来自明心医院的声音
“咔——咔——哗啦啦——”
“咔——咔——哗啦啦——”
声音悠远，仿佛是从极深处传来。
“102号房，姚梁，换药了。”
极远处传来护士小姐姐的声音，声音微弱，透着股阴森、诡异之气，让人汗毛直立。
随即便听见了开门声，“吱——吖”轻响，像是老化木门的声音，透着腐烂的气息，喳喳作响。
“我，我不要换药——救——救命——”
一道惊恐万分的声音传来，霎时断了声线，再无声息。
周围一片静谧。
“咔——咔——哗啦啦——”
护士小姐姐推动推车的声音再度传来，行走在空旷的过道间，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简亦吓得瞪大双眼，双手紧扣着裴西的肩膀，咬着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她看不见裴西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此时是否有听见这道声音。
“裴——”
“嘘——”裴西再度示意她不要说话。
“106号房，蒋汉，换药了。”
声音再度响起，随即是开门声。
“滚！滚开！——啊——”
这人也没能逃脱护士小姐姐的毒手。
“啪嗒！”
门锁开启的声音。
房门被悄悄打开，窜进来一道身影。
开门与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速度极快，动作轻盈宛如一只猫。
简亦被来人吓个半死，差点没跳起来，她紧紧抓着裴西的手臂。
裴西目光幽幽地看向来人，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来人转身，看见简亦和裴西二人，亦吓了一跳。
随即，他轻佻道：“哟，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咔——咔——哗啦啦——”
“1011号房……”
声音再度传来，这道声音每响起一次，便带走一人。
声音响起之际，来人停下动作，亦不敢说话，如同一只鹌鹑。
声音在二楼停了下来，之后再没动静，四周又安静下来。
简亦借着月光的余辉打量来人。
他穿着一身病号服，身高约175左右，身形消瘦，长相清秀，看着像个刚大学毕业的大男孩。
“你们二位兴致可真好。”他似乎有所依仗，有些肆无忌惮，并没将他们看在眼里。
“你是什么人？”简亦轻声问道。
“我？唔，你们可以叫我‘流光’。”
流光也在打量着二人，只见那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半靠在女人身上，他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长相，那男子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似是，睡着了？
流光转眼看向女人，女人长得很漂亮，也很年轻，看着不过二十出头，一头卷曲的栗色长发垂在脑后，看着随性而慵懒。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但丝毫无损她的美，更添一种赢弱感。
难怪那男子这般爱不释手，连人家受伤都不放过。禽兽啊！
他在他们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一条腿，摇晃着，看似有些随意。
他想着，对面那男子对他的闯入这般漫不经心，怕是有什么依仗？不能大意！
这般想着，便谨慎起来，收敛起那股子随意，单手环臂，一手扶着下巴。
“流光？你也是这家医院的病患？”简亦缓缓问道。
“啊，我不是。我只是在更衣间，随便捡了件衣服套上而已。”流光随口道。
简亦：“……”
裴西轻笑，懒懒道：“你这么费尽心思的混入医院，怕是有什么目的吧。”
流光看向那个男子，哂笑：“不过是家医院而已，能有什么目的。”
“哦？那你为何闯入我们病房？”裴西挑眉道。
“借个地，躲个人，只是没想到，遇见了二位。”流光对着裴西眨眨眼，露出古怪的笑意。
“打扰到二位了，抱歉啊。”流光毫无诚意道。
二人同躺一张床，被人误会着实不稀奇。
简亦羞窘，红晕慢慢爬上脸颊，她胸腔间心脏砰砰狂跳。
一声轻笑，裴西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简亦羞赧的脚趾都蜷缩起来。
……
流光正待说话，只听那男人轻嘘一声。
他立刻噤声，凝神听去，并未听见什么。
正想嘲讽他一番，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啪嗒——啪嗒——啪嗒——”
“哗——哗——哗——”
“哗——哗——哗——”
一个厚重的脚步声响起，拖动着锁链“哗哗哗”地响。
流光脸色凝重，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唯恐惊动了那个拖着锁链走动的人，若是被发现，在场三人必死路一条。
那道声音看似很慢，实则很快，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很快便来到他们这一层，如雷似鼓。
简亦很紧张，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咬着唇，紧紧揪着裴西的衣服。
此刻，除了那道声音，她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
“啪哒——啪哒——”
“哗——哗——哗——”
随着声音在门外响起，一股难言的压迫感随之到来，阴冷，血腥，粘腻。
简亦再一次感受到了那日的绝望，浑身颤抖了起来。
裴西抱紧她，一手在她后背轻轻拂过，安抚她。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渐渐远去，简亦紧绷的身子才逐渐放松下来。
裴西轻声说道：“没事，都过去了。”
那道声音来的快去的也快，像是例行公事般，巡逻一番便罢。
等那道声音消失不见，流光长吁口气，看着那二人，问道：“你们也得到了印记吗？”
“印记？什么印记”简亦问道，印记是指她手心中的这个吗？
“死亡印记！”
“你们也去过那个世界吧？亡者世界！”
简亦摇头：“我不知道什么亡者世界？”
又问：“你有那道印记？”
流光点头：“有，从那里回来的人都会带着印记。”
“你身上如果有的话，那便是去过了。关于亡者世界的信息，我们所知也不多。如果你们有关于它的信息，我们可以交换。”流光看向裴西，似乎断定了这个男子必会知道似的。
“唔，让你失望了，我们并不知道什么亡者世界。”裴西缓缓道。
流光脸上失望之情一闪而过。
裴西突兀道：“护士来了。”
说完这话，他抱着简亦躺下，将被子盖上头顶，叮嘱她：“噤声，闭上眼，睡觉。”
“什么护士来——”声音嘎然而止，流光反应过来。
他冲入床底躺下，利用黑暗隐去身形。
刚躺好，便听见护士小姐姐推动着推车，出现在三楼。
“306室，刘光霁，换药了。”
阴森诡异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刘光霁？是流光吗？简亦心里闪过一道念头。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腐朽，糜烂的气息袭来，窃窃私语声在室内回响，如在耳边呓语。
即使掩住耳朵，呓语声仍旧萦绕在脑中，直击灵魂，头痛欲裂。
“刘光霁，找到你了。”
阴森话语幽幽响起，护士小姐姐俯身，往床底看去，正对上流光的脸。
“艹！”流光大骇，从床底翻爬而出，极速往门口冲去。
可惜没用，流光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被护士小姐姐给抓住了。
只见护士小姐姐一手伸长，直接抓住了他，如抓小鸡似的。
“你跑不掉的，嘿嘿嘿~”
流光使劲挣扎。
“刘光霁，你不乖哟~不乖的人要接受惩罚！”说完，便把流光对半折叠起来。
由头到脚，折叠成一个小方块，拿到推车上一压，便压了进去，不曾折断，亦不见丝毫血腥气，却让人心惊肉跳，惊骇异常！
护士小姐姐把刘光霁装进小推车，便推着车子走了。
临走时，它回过头来，扔下一句话语，语气森然：“要乖乖睡觉，不睡觉的人会受到惩罚哦！”
这话骇得简亦赶紧压下偷偷掀起的一道细缝，一动不动，闭目装死。
“吱——呀——”房门无风自动，紧紧关闭。
留下一室的腐臭味。
声音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流光他死了吗？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