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取冰 中
一晃又过了两三日，总算等到了官府的人过来通知可以开凿河面取冰。王争一大早就在王母的安排下早早的准备好了工具，两辆牛车外加几个冰车，还有一些粗麻绳，几捆厚厚的麻席。
王争疑惑眼前的工具，道：“难道去取冰就这些东西就够了么？”
王雪在一旁道：“那不然还要带什么？”
王争道：“不需要刀子啊，或者铲子之类的么？”
王母笑道：“你还以为我们需要自己下到冰面上去做这个事情么？不需要，我们只需要在他们把冰块弄上来的时候，告诉他们切多大，要多少就行。”
王争哦了一句，道：“我还以为还要我们自己下到冰面上自己动手做呢。”
王母跟王雪也就笑笑，并没有说什么。不一会儿，外面响起敲锣喊集合的声音。王母便让王争牵着牛车一同赶往集合的地点。
集合的地点是当地的社坛，社坛不仅是当地经常祭祀的地方，也是组织聚会的地方，当王争他们赶到了地方的时候，已经是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人，有手拿着工具的，也有背着行囊的，还有拿镐头包括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的，那些人拿着的工具王争都不认识，至少九年义务教育上面没有介绍过，而且后世自己在农村也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王母在当地还算有一些声望，过来以后，不断的有人跟她打招呼，口称她王家嫂子，王争因为带着这具身体的记忆，对于很多长辈跟邻里也偶热情的打招呼。走到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那里，一家人停了下来，王母上前叫了一声：“王大哥。”
那个王大哥王争自然也是认识，叫王庆，约四十岁，按算自己跟他是同宗，不过这个时代貌似对宗族关系认同感不是很强烈，大家也就嘴上客套，不像后世宗法族法比皇权还更有效，即便是现代的宗族也比这个时代的宗族认同更强烈。
王争出于礼貌也上前喊了句：“王叔。”
王庆点了点头，笑着道：“年轻就是好，前段时间还看你娘愁的慌，这不，没几天就又是一个精壮的小伙子。”拍了拍王争的肩膀，接着道：“满扎实的，跟你爹有的一拼。”
王母笑着道：“王大哥哪里的话，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有他爹那么壮实，这次就麻烦王大哥帮我带带这个孩子，也让他长长见识。”
王庆笑道：”哪里是什么小孩家家，我想他那么大的时候，婆娘都娶了。他爹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不也上你家提亲了么，哪里还小？妹子，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姑娘，要不要我让我家婆娘给你娃儿说门亲事？“
王母笑道：“行行行，那这个事就麻烦大嫂子了。这孩子也确实该找个姑娘让他成个家了，不能这样没大没小的了。”
两人就这样打趣着说着。王争心里一惊，这么小就要结婚了？不犯法么？他估摸着自己这具身体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能领结婚证么？真是的。王争哪里知道，晚婚晚育也就是后世提倡的，封建王朝时期男子十六便到了官方法定的结婚年龄。
紧接着又一阵锣声响起大伙一起祭拜了当地的社神，便一起呜啦啦的朝着河边赶去。
王争跟王庆各牵着一头牛车，王雪坐在牛车上，由于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给牛穿鼻子的习惯，所以他俩只能拉着牛套指引着牛的方向，一点都不方便。
王争看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不禁有些疑惑道：“王叔，为什么每个人带着的工具都不一样的。”
王庆笑了笑，道：“因为每个人要做的事情都不一样。”
王争接着道：“有什么不一样？”
王庆道：“你看像那些三五个人一伙的，每个人带着的家伙什都不一样的，有的带冰刀，有的是带镐头，还有带冰车的，那些人带着的东西都不一样，可刚好呢个凑成一套是不是？”
王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确实，他们带着的东西虽然乱，可好像每一伙人带着的都差不多，那他们是干嘛的。”
王庆道：“他们啊，就是那种专门在冬日里面取冰赚钱的，他们往往三五个人一伍，把冰从河面上取下来，然后运送到岸上，直接卖给城里面来的富户或者达官贵人。而那些只带着一件工具的，则很多都是官府征发的徭役，就是做一天算一天的。至于那些像你一样牵着牛车的，一般都是准备自己存冰等着夏日的时候卖的。”
王争哦了一句，道：“那他们这样取冰的，一伍人一天能取多少？”
王庆思索了一番，道：“这种看运气吧，有时候运气好，一天取七八块，有时候不行就四五块的样子。”
王雪在一旁问道：“那那些背背篓的是干嘛的？不会是打鱼的吧？”
王庆笑道：“确实是打鱼的。”
王雪疑惑道：“那么冷的天，也能打到鱼么？”
王争道：“冰把整个河面都冻住了的话，鱼儿在水底比较难呼吸，一但冰面被凿开，大量的氧气就会透过缺口到达河里，那时候很多鱼就回游过来，那时候打鱼可比平常容易多了。”
王庆道：“氧气？你说的是阳气吧，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王争一阵汗颜，氧气这个后代的词汇都被他说出来了，不过这个时代的人有自己的理解，倒也不冲突。
王雪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看来他们还是蛮聪明的嘛。”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指定的地点，到了之后王争才发现，那里早就有一群穿着制服的人在那里烤着火坐着，腰间别着一把佩刀，背上还背着一根棍子，旁边还放着一张矮矮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一些竹简。
王庆跟王争说道：“那些人就是官府的人，等下不管买多少冰都要在这个进行地方交税，不准在其他地方交易，也不准从其他地方拉走，不然被抓到了，轻了就是挨一顿板子，重了就要被罚做苦役了。”
“那交税交多少？”王争心道，以前的人也不傻嘛，还知道收个出厂税。
王庆道：“这个他们等下会说，现在官府的税都是十税一，至于这些取冰的，则是一天二十钱一个人，不论取多少都是一样的。”
接着一些人领着一群人走到了那群人面前，不知道在那里说着什么。王庆在一旁解释道：“那些就算各村的里正，他们把今年冬日要征发的徭役数量跟人数进行汇报。”
王争也是好奇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一个衙役把那一群人点了点数，往一个方向指了指，那一群人就在里正的带领下朝那里走去。
王争道：“王叔，那些里正也需要干这个么？”
王庆笑道：“他们哪里需要做这个，他们只需要安排好那些人干活就行，那帮人很多也是老手知道怎么做，他们只需要监督他们干活不要让他们偷懒就行。”
接着一个穿着另一种制服皂衣的男子站出来，对着众人道：“今年，官府对于冬日冰的定价是，一等冰二百钱，二等一百五十钱，三等五十钱一桶，大鱼五钱一条，中鱼三钱一条，渔工十钱一日，冰工二十钱一日。”
说完便又回去烤火去了，余下的众人听到价钱之后便开始一伙一伙的准备开工了。王争一时楞在原地，敢情这帮人不仅收出厂税，就连定价权都在他们手上啊，那不是坐着等着别人送钱上门么？这不是比后世收税的更轻松的多了。
“那我们干嘛？王叔。”王争在一旁问道。
“我们？”王庆笑道：“先坐着等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