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法器
白色的幼崽趴在地上啃桌脚, 嚓嚓嚓的声音在房内不断响着。
星耀正和阿曼他们说话：“云冰跑掉后，我们的人遍寻不到，就连它当做巢的洞穴也找过了, 完全不见踪影。”
幼崽：“嚓嚓咔嚓咔嚓……”
阿曼沉思：“你们不必费心, 应该跑不了多远。”
星耀道：“虽然在斗兽场，你打赢了云冰, 但是并没有收服它，就算我们找到了……”
幼崽：“咔嚓咔嚓嚓嚓、嚓嚓、咔嚓……”
星耀顿了顿，无法忽视的声音让他话都讲不下去了, 无奈道：“能让它消停一会吗？”
亚亚：“哦……。”
亚亚弯腰将幼崽抱起来，只见那只桌脚已经被啃细了一截，木茬外露, 险险支棱着厚重桌子四分之一，随时有倒塌的危险。
这么一会，幼崽已经啃废了一块桌子。
星耀道：“这是什么毛病？”
幼崽朝他呸呸两下, 把嘴里的木屑和纤维吐出来。
阿曼用手指撑开它的嘴巴察看，只见那一排细细的白牙还很稚嫩，小巧的模样有点可爱，看不出多大威力。
阿曼将幼崽毛上的木屑拍掉, “没什么，长牙。”
亚亚忧心：“幼崽好像回来后就一直很焦虑，问他也不说。”
阿曼闻言，转头：“嗯？”
江缘终于开口了：“我没事, 就是牙痒。”他确实有些焦虑, 却没法对他们说明。
斗兽场后，城主就离开了，并没有为难他。这样的好说话让江缘松了口气之余, 又有些疑惑。
莫尔听到幼崽说牙痒，沉思：“这里的木头都不够硬，没法制作磨牙的用具，干脆捡两个异兽的骨头用。”
亚亚也点点头：“做个结实点的。”
阿曼：“改天去兽场看看，那材料多。”
星耀重重咳了一声，提醒他们这里还有人，不要把话题扯太远。
阿曼这才想起被晾在一边的星耀，笑着道：“云冰的事你们不用操心了，就算带不走它也无妨。”
他态度看起来无谓，星耀也点头，“这样也好，驯服一只七级异兽不是短短几日可成的事，时间还是太仓促了。”
星耀看了一眼外面，院中的巨树枝繁叶茂，风一吹，就飘下鹅黄的花絮。他顿了顿，接着道：“你们来的时间凑巧，明日正好是星韶城年度最重要的祭礼，你们若是无事可以来参加，我想城民们也会很欢迎。”
面对星耀的邀请，阿曼笑道：“一定前往。”
星耀转身要离开，白色的身影出门前又停住了，他回身，看了一眼幼崽，似有犹豫，最后还是说出口：“虽然你们人数只有几人，比不上之前来的几队人数众多，但今日展现的实力，让我对你们取回钩月石很有信心。
不过……若是在荒原上，你们还要分神照顾幼崽，处境会很艰难，不如将幼崽留在城内，我可以代为照看。”
江缘一愣，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
阿曼笑道：“多谢好意，我们会考虑的。”
星耀这才转身离开。
江缘看着他的背影走进飘洒的细絮里，一直走出院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没想到星耀会提这样的建议。
亚亚抱紧幼崽：“阿曼，你不会真想把幼崽留下吧。”
江缘把目光重新转到阿曼身上。
阿曼见幼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捏了捏他的前足，开玩笑道：“这个星韶城神神秘秘的，要是那城主趁机把小吉光煮了吃怎么办？”
亚亚抱怨：“……一点都不好笑。”
江缘：……
不仅不好笑，作为当事人觉得很惊悚好吗。
见莫尔也认真看着自己，阿曼笑容一收，正色道：“我们好不容易找回的吉光，自然得在我们身旁。”
江缘闻言，心下稍定，来到这个世界，他最熟悉信任的就是他们几个了。
比起孤身在陌生的城内，还要面对一个心思不明的界灵，他自然想跟着他们。但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个说得算的。
“你是怎么想的？”阿曼似乎想从幼崽的眼中看出点什么，这样问道：“此行危险我们也无法预测，你想跟着还是留下，你怕吗？”
江缘摇头，他并不怕要面对的危险。
倒是怕真如星耀所说，他将拖累他们。
幼崽的沉默，看在阿曼的眼中，就像是虽然害怕但仍坚持。他不由摸了摸幼崽的脑袋：“哪怕你现在只是幼崽，但既然是吉光，就不该胆怯。很好，跟我们一起吧。”
江缘没有说话，阿曼的话提醒了他现在的身份以及责任，听来又是另一番心情。
亚亚看幼崽仍有些低落，安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们呢。”
江缘趴在亚亚肩头，闻言抬起头，乌黑的眼睛眨了眨当做回应。
江缘看到站在后面的莫尔，不由想起在斗兽场就想问的事，此时便问道：“莫尔，你在斗兽场的时候，那柄法器是哪里来的？”
亚亚道：“你是说莫尔的印章法器吧，我们都有。”
将幼崽放在榻上，亚亚摊开手，只见一阵温和的白光闪过，他手上多了一条白骨鞭。
看着展示在眼前的法器，江缘好奇地伸长脖子嗅了嗅。
鞭子像是由不知名的骨骼制成的，但看起来很柔韧，每处衔接完美无瑕。
江缘犹豫了下，张开嘴咬了咬。
亚亚心疼：“崽崽，这不是让你磨牙的。”
江缘放开口，他只是试试。其实口感还不错，不像木头那样不经咬，他移开嘴后，上面一丝划痕也没有。
亚亚道：“印章法器是每个人用自身的能量锻造而成，千锤百炼才能成功，和自身融为一体。”
“这是法器的标志。”亚亚在幼崽面前蹲下，侧头露出身上的印记。
只见亚亚耳后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灰白色圆形印记，正是骨鞭的模样。
江缘想起在莫尔手腕上也有一个印记。
“我的法器叫白星钉。”亚亚道。在江缘面前，鞭子刷的一下冒出许多闪着寒光的刺钩，若是被抽中，不知会怎样的皮开肉绽。
江缘想到自己方才还咬这法器，不由砸了砸嘴。
亚亚看着自己的法器，眼中划过一丝复杂：“吉光族是受神眷顾的一族，也是最特殊的一族。”
江缘抬头看他。
亚亚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骄傲：“世界九种元素，金木水火风雷土还有光与暗。吉光族被神授予最了不起的两种，光和暗，如同世间的白天与黑夜，光明与阴影，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所以吉光才是领导五族之首。”
“但当平衡被打破，此消彼长，厄运就降临了。”阿曼的语气沉下来。
“吉光族的大部分族人，体内同时拥有两种天赋。但光与暗是完全相斥的元素，任何人只能掌控其中一种，尤其暗元素是种极为暴虐的能量，只有足够的光才能相抗衡。”
阿曼道：“我天赋偏光，莫尔则完全是暗。吉光族内，只有吉光才能拥有纯粹的光，所以当我们失去吉光后，数百年间，整个族群的平衡被打破，一切都变了。”
似乎想起了极为不好的事，阿曼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霾，亚亚也很沉重。
江缘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出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阿曼的印章法器，是什么样的？”
阿曼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没什么心情的敷衍道：“以后你就看到了。”
亚亚将法器收起来，叹气：“说起来，吉光族长的法器也遗落在了神意界内。”
“你和我们不同。”阿曼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幼崽的脑袋。
他道：“吉光的印章法器是代代相传的。那是族内的圣器，历任族长拿着它统领五族、主持神庙。历经所有五族的大事件，是吉光地位的象征，蕴含着无上力量，一直与吉光同在。
但上一任族长湮于神意界中，它也遗落了。”
那天晚上，江缘做了一个梦。梦见传闻中带领族人走入神意界、从此一去不返的吉光族长。那是模模糊糊的场景。
只有族长孤身一人，手持权杖走在黑暗中，四周都是狂风，手中权杖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他神情疲惫，像是走了很远的路。长发和衣衫被吹得狂乱，似乎到了穷弩之末，但仍挺直背脊昂着头，扬起头上象征吉光的白色鹿角。
他面对着黑暗中一股强烈的力量，庞大而未知，那力量质问他，为何胆敢屡次冒犯它。
他好像回答。
——只为探求一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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