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国师府
大雪纷纷扬扬，寒风从北境一路呼啸，席卷进景都。街上的行人虽然脸被冻得通红，不住地哈气，搓手，但眼中却都很明亮，精神奕奕。商铺的客人络绎不绝，米店，茶肆，酒楼，胭脂铺，金银楼甚至青楼。。。都在这几天格外红火。
万街千巷，竟皆繁盛热闹。
正式年节的前几天，世家贵族们就可以把人都送进国师府了，和那些各地寻来的平民一起在国师府里住着，听从训诫，等到国师在年节那天保圣上祭完天地后，就可以出发了。
当然家族里如果有舍不得的，也可以等到年节那天再把人送到国师府，据说到了平山书院后，还会重新训诫一遍。
叶昭瑜很明显不在这个行列，侯府早早打听了什么时候可以把人送过去。
国师府很大，府邸的西边开辟了一块地专门用来安置她们这批人。
顶着侯府的名头，一个管事把叶昭瑜领进一个方正的院子，指了中间一个屋子，告知她暂且住在这。
“屋里面有平山书院的几套衣物，你今天就换上吧。以后去了平山书院也是如此，不得随意换别的服饰。”
刘管事语气淡漠，扫了眼叶昭瑜后面拎行李的几个仆人，又对几个仆人皱眉道：“你们把行李放进屋里就赶快离开，国师府不允许不相干的人逗留。”
最后看向穿着蓝色衣裙的小女娃：“今天午后就会有人来告知规矩，你要好好听着，免得到那边后犯什么错直接被送回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昭瑜在原地眨眨眼：还会直接被送回来吗？
侯府的下人把行李搬进屋里，就离开了。
叶昭瑜站在院里，打量着新地方。
这个院子几乎是她原来侯府的两倍，屋子却很少，一共有三间正屋并排，两边各有两个小屋。院落中央栽着一颗巨大的柳树，树干粗壮，看上去有很多年头了。树下有一个圆桌和四个石凳。令叶昭瑜奇怪的是，柳树下面竟然长了一圈的小花小草，绿意盎然，在这个阴冷的冬天里显得很有生气。
叶昭瑜正想上前仔细看一下，忽然听见前方有一些动静。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小孩打开了右边正屋的大门出来了，小孩比叶昭瑜要高出整整一个头，脸色红润，皮肤看上去却有些糙，五官中一双眼睛最好看，异常明亮。道服宽宽大大，小孩长的又不是很具有性别特征，叶昭瑜一时摸不准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喂，你是新来的？怎么还不换上衣服？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虽有意扮成熟，嗓音到底有些稚嫩。
原来是女孩，叶昭瑜心想。
她想了想，对小孩说：“我叫叶昭瑜。”说完便抿住嘴，不肯多说，只一双眼睛紧盯着女孩。
女孩看上去吃了一惊，像是没想到她会开口，好半响才有些讷讷道：“我叫齐霜，今年八岁。”
叶昭瑜包子般的小脸舒展开来，笑道：“那你比我大，我才六岁。”
“是”，齐霜反而有些扭捏，眼睛不时地在叶昭瑜的身上溜达着。
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你看上去还和她挺不一样的。”
“谁？”叶昭瑜有些懵。
“那位啊！”齐霜向左边的主屋努了努嘴。有些不屑道：“她比你来得还早呢，从来的时候就开始哭，刘管事和你刚到院门口前，她还在嚎呢，现在估计哭累了，要歇一会儿。”
叶昭瑜知道了，估计是位世家小姐。
两个小女孩熟络的很快。
叶昭瑜自出生伊始，还没有和同龄相近的孩子在一起玩过。即便是在闽南，祖母也把她看的死死的，生怕她离了一步，就要遭人算计。
来了侯府后，其他几个小姐少爷也离她远远的。
她虽早慧，心里也多少有些孤独。
至于齐霜，据她自己说，是从去年被国师府的人挑中的，在这呆了一年多，整个院子只有她一个小孩，下人们不和她说话，也不允许乱走。
只有每次沈先生来教她功课的时候才有机会说几句，早就无聊地盼望来人了，没想到来的第一个竟是个哭包。
叶昭瑜笑了一下：“沈先生是谁？”
“奥，就是下午要来训诫你们的那个，是个女先生，有点凶。”齐霜吐了吐舌头。
叶昭瑜奇怪道：“她还教我们功课啊？”
齐霜耸耸肩：“也不算吧。她第一天过来拿了张图画，特别复杂，然后又给我拿了纸和笔，让我照着画出来。可我哪会啊？”
她摊了摊手：“我之前是个乞丐，连笔都没握过，更别说画画了。她知道后倒也没说什么，又要教我写字，可我也没有文曲星的天赋，学了大半年，也就认了些许字，写的还是歪歪扭扭的。她就生了气，说我顽劣，不堪教导。”
齐霜觉得挺委屈：“你说如果写不好字就算顽劣了，那天下那么多小孩还没有习字的，不都算顽劣了吗？就算是咱们圣上，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写字的啊。”
叶昭瑜想笑，又觉得不太厚道。
齐霜虽然之前是个乞丐，却一点也不自卑，说什么都神采飞扬的，看起来机灵的很。叶昭瑜很愿意听她说话，齐霜从小在外闯荡，见识过很多东西，而她自小囿在深宅大院，连闽南叶府外面的那条街都不知道什么样。
在齐霜的帮助下，叶昭瑜成功换上了灰色的平山书院的服装。她年龄小，人就更小了，这衣衫是按照小孩的平均年龄高度做的，齐霜穿上去都显的有些大，更不要说她，看上去简直像是把一团灰色的麻袋裹在身上，实在算不上好看。好在料子还算不错，用齐霜的话来说：这辈子就没穿过这么舒服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