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各有隐瞒
惜辞刚走出明诫狱，便看到沈芊兮快步走了过来，看到自己时，她便提起裙摆三步并做两步的加快了步子。
“嫂嫂。”
见她急急忙忙的样子，惜辞微不可查的皱起眉头，“怎么了，这么急。”
沈芊兮红着眼看她，在几人下凡后，自己就被父帝派去木神那里修炼，听闻他们回来了，自己也赶忙回到天宫，可一回来，就听说了凌风被关起来的事，只能急忙来这里。
“嫂嫂，二皇兄他真的被魔族人控制了吗，可是皇兄他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把他关在这里啊。”
惜辞松了口气，原是因为凌风被关而来，想起身后狱内的凌风，还是不让她看到他那般的好。
“芊兮，你别担心，天帝罚他在里头待几年，是为了消除他体内的魔气，过段时间就会将他放出来的。”
“可是…我想去看看皇兄。”沈芊兮看着她开口。
“芊兮，”惜辞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凌风虽被关在这明诫狱内，但对他是有好处的，他此时正在修炼，你若是贸然进去打扰，恐怕会扰乱他，况且他必然也不想你看到他如今的模样，不是吗？”
沈芊兮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鲁班锁，她本来想告诉凌风，自己解开了，也看到了里头的东西，可还没来得及，他就被关起来了。
“鲁班锁，”惜辞注意到她手里的东西，狐疑的问，“你在哪里得的？”
“是皇兄之前给的，他说，只要我能打开，就能拿到里头的东西，这里头，”她说着，低头看去，压住哽咽回答，“是一颗千年灵珠。”
惜辞一怔，如果是这么说，那应该是魔缇才对吧。
“芊兮，你答应嫂嫂一件事可好？”
她抬头，认真的点头，“好。”
“你想不想知道人间的事啊？”见她点头，惜辞继续说着，“那你要是能”
将沈芊兮哄回去之后，惜辞便回了伏羲宫，正殿中央，她盘坐在空中，由一片巨大的冰花托着，仙气缭绕，在她的左手手心，那团黑色火焰呈现，隐隐泛着黑烟，下一刻仙气散去，她双眼睁开时，一道暗黑色的印记出现在眼眸内，霎时间消失在殿内。
迎霄大殿内，故隻双眼沉静的看着地面，眉头紧蹙，似有一丝复杂之色。
见他这般，天帝不知该如何是好，当初自己答应了二人，这魔珠谁都不会给，可此时他却来向自己讨要，那必然是刻意避着惜辞了。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而就在这时，邵青急匆匆赶来，“天帝，殿下，不好了。”
“发生何事？”天帝看向他。
“禀天帝，水神女不知为何，竟同天宫上神大打出手，还请天帝和殿下前去阻止。”
故隻脸色顿时变差，转身消失在大殿内，而天帝也紧随其后。
另一端，纵使几位上神联手，也不是惜辞一人的对手，连连被打趴下，而她却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看向几人便续要施法，双眼死寂一片，看不到一丝灵气。
看到她还想动手，司命连同身边的几位上神急忙起来蓄力抵抗，可面对这法力高出他们甚远的惜辞，能坚持一时，已然是奇迹。
故隻刚赶来，便看到这一幕，心头大惊，冲上前立刻打断两方的法术，“你们都退下。”
看到故隻赶来了，几人皆是松了口气，纷纷退开。
看着身前的人，惜辞的眼中毫无波澜，继续施法挥向他。
见她并未有要停下的意思，故隻心中难免狐疑，视线扫向她的双眸，发现其内印着一道暗纹，而她也并非右手施法，而是左手，注意到她左手心内的黑色火焰，立刻明白原由。
面对向自己袭来的惜辞，故隻将自己的左手划出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涌出，正面面对她的手心，抽痛袭上心头，他却来不及顾虑，在合掌之时，他便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手被抓住，惜辞想要挣脱，可奈何男女力气本就悬殊，自己的法力也不及故隻，此时怎么也抽不出手。
“惜儿，快醒醒，莫要被这魔气所影响了。”故隻担忧的看着她，自己不能动手伤她，可若是一直这么僵持，对二人都不利。
可惜辞根本听不进去，抬起右手就要向他劈去。
见她再次出手，他将法力集中在左手，借着她的左手导入脑部，一股强烈的法力窜入，她原本已经抬起的右手在空中滞留了片刻，随后无力的垂下，人也昏倒过去。
故隻一个箭步跨过去，将她拉过来扶住，转头看了一眼天帝后，便带着她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
危机解除，司命才同身后的几位上神走到天帝身边，“天帝，神女这是怎么了。”
天帝来时，自是看到惜辞那变了色的双眸，思索片刻后，才回答，“本座也不知，不过有故隻在，此事不会再发生了，你们且放心。”
伏羲宫内，一层金色的光芒映照在惜辞的手心内，待到号召之令缓缓消失在她手心，那光芒才散去。
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惜辞，故隻无声叹了口气，突感心口传来疼痛，他手捂住胸口转过身去。
惜辞醒来后，看到故隻坐在床沿，她坐起来问道：“故隻，你怎么在这。”
听见她的声音，故隻忙将手放下，抑制住心口的疼，转身看着她，“你可好些了。”
惜辞不明所以，“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再用号召之令吗。”见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故隻不悦的说。
他这么提醒，惜辞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拉过故隻的手，“你听我解释，我本来是想试试能否将号召之令内的魔气去除的，可还是不小心被控制了，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故隻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又怎么可能真的生她的气，只是怕她出事罢了。
“不许有下次，知道吗。”
“好。”
看着她笑，故隻也笑了笑，伸手扶着她躺下，轻声开口，“你先休息，我就在一旁陪你。”
惜辞拉住他，“你忘了当初说的话了吗？”
故隻一愣，似乎想起什么，眉头不禁微皱，“可”
她的话，指的乃是那时自己答应她的话，她初成人形，胆子竟变小了，每到入夜就怕黑，自己便答应她，只要她想休息，自己就陪她休息。
可那时他不过是为了让外界的灵兽都知道，她只属于自己，可如今规矩太多，又有男女有别之分，二人还未成亲，若是同床共枕，难免落人口实。
惜辞自然清楚他担心的是什么，可她毫不在乎，拉着故隻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见她都不在意，自己又为何要在意呢，左右自己除了她，也不可能娶别人，便随她躺下休息。
平缓的呼吸声传入耳中，故隻合上眼假寐，本想待惜辞睡着后，便起来，可自她体内传出的清香，竟让自己产生了困意，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怀里，原本已经入睡的惜辞缓缓睁开眼，抬头看向他，确定他沉睡下后，伸手将腰上的手拉开，走下床榻。
到门前时，才转身看向躺着的故隻，在凤凰一族内，凰的体内天生便有着一股奇特的香气，而这香气，却只有与自己灵修的凤能闻得到，此香能使其沉睡几个时辰，唯有她能唤醒。
惜辞眼眸微垂，毅然转身走出宫内。
迎霄大殿内，早已猜到她的来意，天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惜辞也并未拐弯抹角，直言道：“天帝，你当是明白我来此的目的，魔珠在何处。”
天帝叹息，该来的总会来，“几个时辰前，他刚来过。”
惜辞没说话，自己当然知道，故隻也不想自己死，亦如现在的自己，也不希望他死一样。
“当初既答应你二人替你们保管，便不会交给你们任何一个。”
听到天帝的话，惜辞并不意外，“人都是有私心的，他虽是转世，可这一世，毕竟是你的孩子，你必然不想他就此陨落，同样，我也不想他死，我知道这么做他会伤心，但我不后悔。”
“我固然不想他出事，可也不想你陨落，这魔珠罢了，你还是回去吧。”
惜辞眼神一凝，微微上前一步，正色道：“天帝，本尊并非与你商量，而是命令你。”
天帝面露为难，惜辞从未以主神的身份命令过任何人，包括自己，可如今为了魔珠，却不得不这么做，他当然知道，她是为了故隻，自己是有私心，但他无法违背当初的承诺。
知道他的难处，惜辞叹了口气，“你可曾想过，若是日后大战，我二人陨落，就此消失在人世间，那时世间尚可太平，但若他日，再出现同梦魔一般的人，你可有把握保天下太平。”
她此话一出，倒是提醒了天帝，自己本就是五合之力幻化而成，是他二人赋予了自己的生命，而他的法力，是有上限的，到达一定境界，便只能止步不前。
梦魇却不同，世间万物皆有恶念，而梦魇便是恶念所生，无穷无尽，法力也会一直增长。
他，犹豫了…
回到伏羲宫后，惜辞将故隻唤醒，二人一同去往水神宫。
看到大门口走进来的两人，水神笑着迎上前，“惜儿来了，殿下，坐吧。”待到坐下后，水神才问道：“你们…真的决定好了吗？”
二人互视着对方，惜辞点头应道：“嗯。”
知道此事没有转还的余地，水神只好叹气。
“父神，您别难过了，为了天下苍生，换做是谁，都会这么做的。”惜辞伸手拉起水神的手，安抚着他。
与水神聊聊了许久，直至海浪平息，夜幕洒遍整个海洋。
看着故隻入定修炼，惜辞起身走出屋内，缓缓走在长廊上，视线落在波光粼粼的海洋，轻盈飘动的冰玲花上。
转眼来到愠灵潭，她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中央那颗七色魂珠，沉默了片刻。
“茵蓠，这次，真的要拜托你来照顾他了。”
听到她沉闷的话语声，潭中央的七色魂珠散发出光芒，“惜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随着声音消散，一个透明的人站到她的眼前。
“茵蓠，你！”惜辞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此时的茵蓠已经恢复了人形，但仅仅是神魂，并非肉身。
“我的神魂已经恢复了，当初魔箭侵蚀的是肉身，神魂被你及时保住，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再过一段时日便可以彻底恢复了，”茵蓠走上前拉起惜辞的手，着急的问，“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惜辞拉开她的手，垂眸无力的开口，“恢复了就好。”
见她不肯说，茵蓠坐到她身边追问，“我听水神说，你和故隻就是上古的两大神兽，对不对？”
“是。”
茵蓠自嘲的笑了笑，“原来，我才是那个后来之人。”
“这不怪你。”惜辞急忙说道。
见惜辞担心自己误会，她无所谓的摇头，“那你们神魂归位，梦魇岂不是也会破除封印，你们难不成又要，”她说着，不解的皱起眉头，“难道过了这么久，还是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不是的，”惜辞摇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你可记得我们下界寻找的十二魔珠。”
“记得，难道十二魔珠可以消灭梦魇吗？”茵蓠说着，又觉得不对，十二魔珠的蕴含之力没有惜辞二人的高，怎么可能仅凭此物就能消灭梦魇。
看出她已经猜到了，惜辞也不卖关子，“仅凭十二魔珠，确实不能消灭梦魇，而且，十二魔珠无法自行释放法力，需要有一个载体。”
茵蓠不傻，她这么提醒自己，当即就明白了她的话，“你的意思是，你和故隻，只能活一个？”
惜辞默然的点了点头，“但，我们将魔珠交给了天帝，并不打算使用十二魔珠。”
“你们想与梦魔同归于尽！”茵蓠震惊不已，但下一刻却眉头紧皱。
若真的是这样，那惜辞还来这里同自己说这些做什么，脑海内顿时萌生出一个想法，难以置信的看向她，“你是想一个人承受这一切，不让故隻知道是吗？”
见惜辞不说话，茵蓠急了，抓住她的手，急切的问，“十二魔珠在你这里，是不是，你这么做，故隻会伤心的，若是你陨落了，那他怎么办？”
她既已点破，惜辞也终于表明此次来的目的，“所以，茵蓠，我想拜托你，我不在了以后，好好照顾他。”
茵蓠既气愤又纠结的站起来，背过身去，“不行，我做不到，惜辞，他爱的是你，即使我有心照顾他，他也不可能接受的。”
“我知道，我也爱他，所以我不想他有事，你肯定也不想他出事的，对吗？”
听到惜辞说的话，茵蓠满脸的不可置信，“惜辞，你说的什么话，当初我的确做了很多错事，但经过西亓国的事之后，我就明白了，我不喜欢他，只是真心把他当做哥哥来看待，我真的办不到。”
惜辞苦笑，“可，除了你，别人我都不放心，我在秦王岭的树林内看到了，我知道我的结果，我看到他拿起剑，想随我而去，但这并非我想要的结果，我要的，是他好好的活着。”
看着她迫于无奈的样子，茵蓠眼眶微红，“如果，你和梦魇同归于尽，是不是，就真的不在了。”
“是。”惜辞的声音变得极其的平静，平静到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而另一边，正在修炼的故隻缓缓睁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忧愁。
这可如何是好，这魔气竟没法去除，就连炼化都不能。
想起前些日子，惜辞受号召之令的控制，自己不得不施用子母契，可一团黑烟窜入体内，那时只顾得阻止她，并未留意那黑烟，如今才发现，这黑烟好似不一般，竟无法消除，若是一直这么留着，恐怕对自己会有影响。
心中想着，再次施法想要压制，可压制不利，反倒是导致心口抽疼，喉咙感到一股腥味，一口血吐了出来，看着地上冒着黑烟的血液，故隻心惊，微喘着气。
听到屋外不远处的脚步声，他急忙擦去嘴角的血渍，施法抹除地上的血迹，屋门打开，看到是惜辞，他起身走上前。
“去哪儿了，怎么一醒来就不见你人。”
惜辞笑着回答，“我去看茵蓠了。”
故隻点头，拉着她坐到床榻边，“那她怎么样了，怎的不叫我一同前去呢。”
“神魂魂体已经恢复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肉身了，”惜辞眼中的笑意浮现，“这不是见你在修炼，所以没叫你去，”话音刚落，鼻息内传来一丝血腥味，她眉头微皱。
看她皱起眉头，故隻问，“怎么了？”
惜辞正色道：“故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那天在天宫，我是不是伤到你了，为何这屋内有一股血腥味。”
看到她担心自己，故隻愣了一下，随后突然难受的捂着胸口，面露难色。
惜辞一惊，急忙扶住他，“故隻，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见她急得脸色都白了，故隻却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骗你的，你这个小懒虫修炼的法术，还伤不了我。”
“故隻！”惜辞不悦的瞪着他，随后自责的低下头，“我还以为你真的出事了。”
故隻安抚着她，“放心，我怎么可能让自己受伤，我若是受伤了，谁来保护你。”
惜辞一听，脸上不自觉的燃起一抹红晕，可她却不敢去看他，眼底的不舍怎么也掩饰不住，轻轻的靠在他怀里，什么也没说。
而故隻却无力的将下巴搭在她的头顶，眼底略微的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