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月光

    江一眠一口气跑到村口，见周围没人才停下来。

    用另一只手触了触刚才被她用手碰过的地方，只觉得到现在那里的皮肤还是滚烫的，一颗心啵啵直跳，心中却觉是甜蜜蜜的。

    三年前在镇上的一次文艺演出会上，他是第一次见丁香，那时候就被那个扎着高高马尾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清秀女孩给吸引住了。

    舞台上的她熠熠发光，就像优美的白天鹅。

    自此之后，也成了他心中的白月光。

    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她是隔壁十里村的人，丁香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孩，舞台上的她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给人一种距离感，偶然一眼惊鸿，就像是天边的云彩，可望不可及，仿佛多看一眼就是对她的亵渎。

    江家总共七口人，当家的江长兴，婆姨叫徐彩珍，家里有五个孩子，大哥江一春，三弟江一不，小弟和小妹是龙凤胎，叫江一觉和江一晓。

    他家是双水村最穷的，直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要说是因为他家孩子多，可是别家的孩子有十几个的也没他家这么穷。

    大哥说他家是穷在根上了，想要改变只能通过走读书这条路，所以他以后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让弟妹都能把书念下去。

    江父和江母每天天没亮就去地里干活，晚上等到别人回家几乎睡了一顿觉，他们才从地里回来，可是即便日日如此，他家的情况也依旧不见好。

    他在家排老二，原本就捉襟见肘的日子因为去年大哥娶媳妇，给了对方彩礼和办婚礼又是雪上加霜了，旧账还没还清，又添新账。

    大哥初中还没上完就退学了，每天回家帮忙家里做事，就是希望能够多挣点工分，为家里分担。

    他一个大小伙子原本也是想要退学回来帮忙家里做事的，可是大哥觉得家里穷归根到底就是因为没读到书，光靠一身蛮力是改变不了现状的。

    这个年代，农村里没有背景的人只有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

    即便日日不掉工，不分白天黑夜的做，家里也是紧巴巴的，别人用了三年读完的初中，他读了六年。

    只因为家里穷没有钱交学费，只能等到地里收成了，东拼西凑交够了学费，他才能进学校，一学期读完了，下学期又要愁。

    好不容易这才断断续续的终是把初中给读完了。

    高中也是这样搓磨了几年，在学校里他一直都是班上年纪最大的学生，为此还受到了不少嘲笑。

    可是大哥到了二十五的年纪才好不容易娶到了一个嫂子，之前就是因为家里穷拿不出像样的彩礼，他的亲事才被耽误到现在。

    现在家里有了新嫂子，嫂子也有了身孕，马上就要添丁进口，大人每顿喝点米汤就点野菜还能对付过去。

    等到日后嫂子生了孩子，哪能再这么将就下去。

    何况他底下还有弟弟妹妹，早就到了上学的年纪，只是家里实在供不上了，这才一直拖着没去，眼下他们的年纪再不能拖下去了。

    可是糖人只有三分钱，供了他上学，弟弟妹妹就上不了。

    好歹他的初中已经念完了，高中也读了一半，不说能够出口成章，至少不是文盲，基本的写写算算还是会的，而他们连小学都还未上。

    最后他跟父母一合计，他不上学了，让弟弟妹妹去，江父江母含泪答应了。

    家里多了他一个劳动力也能稍微宽松一下。

    村里的秀娥婶子是个热心人，江家一家又都是老实人，左邻右舍的若是力所能及的，也都愿意帮衬他们家。

    她的娘家是隔壁十里村的，她知道江家的情况，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于是也想帮忙照拂一二。

    这才找到了江家人说道，说她娘家村里有一个木匠姓董，有一身好手艺，因为他的两个儿子都不成器，也学不会他的手艺，他想找个学徒，免得一身本事日后埋没了。

    若是去他家学手艺，每天还能管三顿饭，等到手艺学成了以后就能出来找事干，还能赚钱帮忙贴补家里。

    江父江母听了都觉得不错，江一眠也觉得可行，而且一听是在十里村，他就更加激动，恨不得立马就去。

    只是他的大哥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这么好的事为什么别人都不去，还能轮到他家。

    秀娥婶子这才支支吾吾道，原来董木匠家的婆姨是个尖酸刻薄的，之前到他家学手艺的学徒，因为受不了她的压榨，没干几天就都走了。

    虽然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江父江母立马就能想到是何种情况。

    这年头谁家里都不富裕，能白供三顿饭，恐怕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到时候都成了他的。

    一听这话，他们就立即拒绝了，即便家里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也不想儿子出去给别人当牛做马，自己都舍不得，又怎么会愿意他出去受别人那等搓磨。

    家里的饭不够吃，那就每顿少放点米，煮稀一些，里面多加一些野菜。

    江一春也不同意，本来二弟退学回来帮忙家里做事，他就已经过意不去了，现在为了帮忙家里减轻负担，竟然去给别人做长工。

    最后还是江一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说歹说，才说服了江父江母的。

    只是在江一春这里比较棘手，但是他知道从小到大，都是大哥为他们遮风挡雨，如今他长大了，也想要为这个家做出些力所能及的事。

    最后江一春实在拗不过二弟，只得答应了。

    但是临走的时候也是千叮万嘱的，若是那家人太过分了，让他不必委曲求全，大不了回家就是，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就是顿顿吃糠咽菜也没关系。

    江一眠在这里已经待了大半年，就是碰上家里大丰收赶场的时候才抽空回家帮下忙，只不过前提是先要帮忙把师傅家的活干完才能走。

    其它时间基本都是先帮忙把他家里的活干完，才能跟着学，为了多留些时间学手艺，他每天都是起的很早，早点把活做完，就可以多学一会儿。

    早点学成，也能早点出去做事赚钱贴补家里。

    董木匠为人虽然有些木讷，但是心眼不坏，在传授手艺方面倒是不曾藏着掖着，可以说是倾囊相授，就是出了名的怕婆姨，所以他家基本都是女的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