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入骨眷恋27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因为时间紧迫，简单的布置后，四位新人依老太太所言，都换上了大红喜色衣服，在亲人的见证簇拥下，共谱百年之好。
原先准备的十里红妆没能风光一现，助兴的唢呐歌舞更没有派上用场……
宾客全是双方最亲的人，大多是千落的亲人兄弟，本家参与的少之又少。
但，没人在意。
简化的婚礼依然温馨喜庆，有笑有乐，大家没有因为老太太的身体状况而刻意充场，新人场合就该快快心心的。
而与梅寒一同坐在高堂上的老太太当然也是这么愿想的。
她全凭一口气儿，欣喜地撑到了婚礼最后一步骤，刚喝完新妇茶，还来不及把备好的礼物发给新人，就撑不住了
被时刻注意她的梅寒抱回了内室，一屋人守在床前……
“丫头……丫，丫，丫头……”她艰难地唤着千落。
梅寒立即移开位置给千落。
“祖奶奶，玄媳在这呢。”千落见老太太想要坐起来说话，就将她抱在怀里，一边抚着她胸口一边细语道:“大家都在您身边，都在的。”
“阿，阿晔……”
千磊马上握着老太太的手:“祖奶奶，阿晔在这。”
老太太已渐昏昏噩噩的状态，可意识里亦能做着心中念执的事，她将千落千磊的手交叠一起，双眼乏得想合上又硬睁着:“她是……我，我们梅家的……恩人，你，你的……再，再，再生父母，你要，要……好好爱她……”
千磊偏头望了千落一眼:“祖奶奶，阿晔会的，阿晔生生世世都只对她一人好。”
“奶奶，阿晔若敢恼她不快，阿寒帮奶奶您揍到他走不了路。放心吧，有阿寒在，他不敢使性子的。”梅寒敛下眼中涩意，也伸大掌覆上她手上，那冰凉的触感令他心头狂颤。
千落抱老太太的手拍着她肩头，语气很悲伤:“他对玄媳一直都好，从没舍得伤玄媳半分……”她哽了哽，“祖奶奶，放心好了，他比祖奶奶您还都舍不得让玄媳不开心，我们的明天，会更好。”
千磊附和:“嗯，明天会更好。”
对于终寝，老太太表现得很安详平静，辞去时还多了这么多的亲人在身边，她的嘴角始终带着笑。
“丫，丫，丫头啊……你，你真是祖奶奶……这一生的……大福气，祖奶奶这一生啊，说，说幸……又不幸……说不，不幸，又，又大幸，得幸于……小楠，大幸于……你。”老太太咳了几两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似的，呼吸困难，她努力地想多吸两口气，想多陪陪儿孙几分几秒:“再给，给祖奶奶来……首歌吧，你的歌……很好听……”
千落心揪得紧紧的，眼中不觉涟洏如雨，逐抽开交叠的手，将老太太拥进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烘暖着她失温的身体。
“老祖母常说活着难
尝尽人间疾苦和世情薄凉
儿女成群万贯家产
凄苦的日子没个完
没个完
盼着儿郎盼姑娘
盼到床前还是个难
盼着儿郎盼姑娘
盼到床前还是个难
做人难
难做人
一辈子不长又到残望。”
因为悲伤，她是边泣边唱的，那滚烫的泪水成串成串的滴到老太太的脸面上，眼里。
千磊为她擦泪都擦不赢，她一双眼睛简直如两汪泉眼，源源不断……
老太太的笑容还绽放在脸上，双眼皮在千落的歌声中缓缓合上了，靠在她温暖的怀抱里，眼含着她有生息的泪水，转梦她生。
原本握着千磊的双手已无力的垂下了，她走得很安详。
千落抽噎着哑声泣唤:“祖奶奶……”
“奶奶……”
“祖奶奶……”
“母亲……”
“老太太……”
一室悲恸，齐刷刷都跪了下来。
老太太的后事有黎明、杨昊帮手，处理得很周到体面。
停棺三日守孝，火化入祖垅，与老太爷同穴长眠。
老太太若然没有梅寒一脉，到死都求不来这大宅里的一丝丝春暖。她在闭眼之际，儿女成群的她，也只有梅长乐来到床前，而这还得多亏了千落的付出，她才能拥有的温情。
就像千落唱的那首歌一样，老太太的大半生，活得既痛又苦，比黄莲还苦。
由此可以笃定，家财万贯未必就生活得幸福无上，主要还得看是什么样的家人。
人心有凉透的时候，同样亦有喂不饱捂不热的人，好的父母，有教不出品质优的孩子，而不好的父母，亦能养出懂事的后代。
人的本性与生俱来，成长过程亦受生活环境和身处群体所不同，梅氏兄弟关系发展到这种冷漠境地，绝非一人之责，旁人无从他怨。
如今老太太不在了，将来的梅家会更冷，他们若哪天再起纷争，更会肆无忌惮的往死里斗摁。
话说老太太刚入土那天，几房人就像商量好了似的，成群结队来偏院争东西。
岂料，未能嚣张几下，就被杨昊叫人给崩了出去，有些死趴拉着不肯走的，惨遭扔出了墙，身骨砸断了几根。
自此，偏院才得以几天清静。
这一天，千落将梅长乐的家业处理完成，回偏院后便叫人寻个理由，将他及几个孩子一同请来共进晚膳。
饭后。
“梅寒已经打好了关系，我们凌晨出城，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带走？即刻回去收拾收拾，轻装走车。”长途颠簸的，太多行李占空间不说，人累马也累。
梅长乐懂她意思:“没啥重要的，左右不过两套换洗衣物，我这就去收拾了来。”
“秋浓了夜路寒，挑两件厚点的，将就几天，等到家再添置。”终于可以回去了，千落心情怪好的。
“我晓得。”
孩子们就留在偏院玩，梅长乐独自一人回去收拾，返回时遇到梅长平。
“四弟，你背上包裹做什么去？”
“喔，这个啊，阿寒要留孩子们在偏院练武几日，我特拿几件衣服给他们换洗。长兄，这么晚了要去哪溜达？”就一个小包裹，着实引不起人心疑，他干脆直说。
“刚用过晚膳，没别处可去，就出来行行散散食。阿寒还好吗？”母亲这么疼爱他，他现在应该很悲痛吧。
“再不好还得生活，人啊生老病死是必然，我们谁都有那么一天。母亲走得很安详，因为……”因为你有一位了不起的儿媳。
梅长乐头一次为自己长兄遗憾，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了孙子、孙媳。
倘若母亲的弥留之际他能守她身边，唤一声尽一孝，阿寒一定会把阿晔的真实身份告知他的，可惜了。
梅长乐不觉耳边又响起了千落那天所唱的歌曲……
别样的婚礼意义重大，新人铭心刻骨，在场的所有人，亦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