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塞外梅晔
疫情一直往好的方向走，毒血吸完后，施于药汤消炎，促进新肌愈合，至终无一例反弹复发。
都城解控，众人摘下口罩挥舞，万民欢呼！
皇帝身体复原后，众多参与防疫之人，皆诏到金銮殿上计功行赏，程能授事。
加官升阶，封邸厚禄，良田千顷，金帛无数。
公公尖细的声音宣读着圣上旨意，念罢，千恩万谢。
沙平川一跃成为大将将领，品位仅次于大将军，各种赏赐最是多，其次是田有为。二人心知肚明，今番得此殊功，皆仰于一人之劳，而该授此奇功之人，却独独不在例！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如此淡泊名利之心，世间少有。
田有为深感有愧，下朝后找到黎明，将所得赏赐，专挑最好的密托黎明转赠于千落，了表感激心意。
黎明万般推却不得，只得唯命替收。
翌日，军中议事时，与沙平川谈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让本就深陷愧感的沙平川如醍醐灌顶。
他一拍脑门:“就这么定了！”
于是乎，一堆单子塞得黎明双手满满当当……黎明石化原地，望天长叹，愁死了！
除了不得送人的东西，沙平川几乎都转赠给了千落，几经周转，堆得凤凰钱庄都快装不下了。
同道中人，欲收下能消除他们心之愧感，千落却之不恭，全了他意！
都城恢复了繁华喧闹，长街上依稀可见还有个别百姓佩戴口罩，仿佛在提诫旁人，这里曾经所发生的一切……
推动这场瘟疫的幕后黑手依然深藏不露，皇帝下了几道死命令，奈何三司联手侦查一月余，头尾仍不沾边。
外邦来使姗姗来迟。
皇帝浩天恨意难平，就选在他们进城这天，城中沿途两旁摆设多个断头台，问斩一应犯人……
这天，百姓夹道助威呐喊，把事先备来的烂菜臭蛋一应臭物，甚至断砖烂瓦，承载了一月有余的憋屈与浓浓敌意，不遗余力齐砸向来使！
刽子手们得到指令，要等到外邦人步至刀落，各处侯时待命，有好多血气刽子手还将外邦犯徒的首级，踢到来使脚下，以此惩前毖后。
对于来使而言，这段踏着国人头颅面圣之路，如炼狱油烹，惊心动魄，神魂俱裂！
…………
时值九月，千落等人并没进城凑热闹，至于谈判结果如何？这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了。
两日后……
整顿所需，告别了亲友，千落千磊一行北上，前往甘州。
甘州地域辽阔，地貌复杂多样，位于大齐西北地区。
东接梁州，南邻蜀地，西连西海等地，北靠西夏。复杂地形的山脉交错纵横，但自然禀赋不甚益民，加之土壤贫瘠，平民百姓自给不足，历来官府没得领头羊，在资源缺乏下又匮乏育才，落后的窠臼难以摆脱旧时风貌，富人更富，穷人更穷！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马车内，千落又睡着了，颠簸六天路程，她有四天半在睡梦中。
梅雪心中焦虑，目光老往千磊怀中的女子瞟:“哥哥够按辔徐行的了，千落姐姐为什么老是没点精神力儿？”
“那几支箭矢伤筋动骨，亏损了身子，自那后，她又一直忙得没时间休养，隔离区里的日日夜夜，焦思竭虑，元气大伤所致。”柔光皆融于臂弯里疲倦的脸，千磊有说不出的许多疼。
“翎哥哥，这距甘州不远了，左右不差这两天，不如我们寻个农家让千落姐姐歇歇？”梅雪抬眸朝孙睿翎看去，秀眉不展。
孙睿翎在梅宅住了一月，与梅雪关系变化微妙:“这得问你哥哥，这段路我瞅着好荒芜，农舍寥寥无几，停滞恐有变数。”
窗外所见却是荒凉，远山没绿意，道旁没人烟。
“我们甘州属于高原地带，很多地区地广人稀，现下秋浓，万物凋零，看着是萧瑟了些。”放下窗帘，不让风沙吹入马车内，梅雪拿了壶水给千磊:“喝口水吧，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谢谢。”千磊接过，扭开盖喝了两口，再拧紧放在身侧。他并没细究梅雪口中的“我们”与“家”，内里有自己的一份子。
“一家人，客气什么呀？”
“礼多人不怪。”谁跟你是一家人？千磊对这话反感得很，星眸冷凛凛的剐了梅雪一通。
梅雪莫名一愣……
“阿磊，别这么大敌意，我们亲如家人没错吧？”孙睿翎还不知原委，其中关系还没人告诉他，他与千磊一般，糊里糊涂的。
“我只依我姐姐的。”就是说，那不是他的意愿。
所有假想敌，千磊都有敌意！
“那就依你姐姐的来，我们都会对你好，别总表里伤人，瞅着怪难受的。”孙睿翎一惯温雅，语气总是轻柔待人。
“宝宝……”梅雪刚唤一声又被千磊怒瞪。
这，这，这是啥啦？
“这不是梅姐姐该叫的，我有姓名，你知道。”马车行在石子路上，左右颠簸，千磊双手护好千落，排斥的脸更冷了。
这疙瘩宝贝真真两面性强，千落姐姐面前就没见他犟过:“那我叫你千磊行了吧？你这么不礼貌，当心我找千落姐姐告状。”
“要不要我现在就将我姐姐叫醒？”
“这…这算了吧。”梅雪吃瘪。
孙睿翎揉揉她的头，柔笑着安抚:“还算有点脑子，人家亲姐姐，阿落又护短，你不算也得算，哈哈……”
“千落姐姐最讲理了，我只是不忍心扰她休息，翎哥哥再笑我就恼你了。”相处久了一些习惯形成使然，梅雪对孙睿翎有了几分依赖，小女子娇态亦会尽数摆他眼前。
“好好……翎哥哥不笑你。”孙睿翎毕竟年龄偏大，眼光独具透彻性，待梅雪是好上加好。
荒凉的境地逐渐后移，傍晚时分，马车来到一个小镇，入店住宿。
膳后……
孙睿翎梅雪出去逛了。
梅寒赶马看路，这会才得与千落聊会家常:“我家老太太年纪大了，是个良善人，我和雪儿幼时多托她庇护，才能活到现在。老太太近年身体也不太好，我们要动手脚的人，与之有亲有故，我担心老太太受不了突来变数，折寿岁损。千落，可否缓缓？”
两人谈话并无避开千磊，他就依在千落一边，静静听着。
“下月老太太八十大寿，该来的都会来，我打算借此机会，返途中先斩断外在手脚，家人顾及老太太身体，肯定缄舌闭口不提。剩下的，看机行事。”寒气凛凛，梅寒一脸萧杀。
“你们梅家，在当地应是太财阀吧？中下偏低的大家庭，尔虞我诈亦有，也不过大争小吵。似这般丧尽天良的做法，唯有只手遮天的人家才干得出来。”千落把千磊一手裹在两掌中，一手与其十指紧扣，一手反复轻抚，眸色沉虑，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往昔情景再现，华丽的马车，几个粗汉，躺在血泊中一丝不挂的绝色孕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