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往昔如烟25
往昔如烟，没有一件值得回忆的往事，帧帧段段，生离死别！天人永隔！血泪成河！
泣血往事，都是一道道深壑伤口，不提也罢。千落并没兴致细究梅寒的家世过往，她别的不多问，只阐述片面，将那年的遇见繁而简之地告诉了他。
银色面具下，有泪从下巴滴落。
“近二十年了，我昼思夜想，万种可能，就没想过此结果……”几度哽咽啜泣:“……寻遍了大江南北，无数次幻想着彼此会在哪个地方相逢……本以为她在某个地方销声匿迹，等我相会……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放弃过寻她……她却放弃了等我……”抽抽噎噎半日，还是止不住的忧伤。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怪不得宝宝这么爱哭。
看他哭成泪人，与那夜杀戮果断的冷凛男人天差地别，千落不禁傻眼，更多的还是怜悯。
“她并无放弃求生之能，是你俩的敌人太可怕了，她一人难敌四手，逃无可逃，听天由命。”那血淋淋的场面，她心里抵触得很，简过:“我还时还小，遇见她时已无力回天，好在宝宝命大，他顽强地活了下来。梅寒，我不晓得你们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年了，你没放弃，我也在查，宝宝是我的全部，他的娘便是我的亲人，这血债我迟早是要去讨回来的。无论对方是你的什么人，我绝不手软！”
千落手掌一紧，手中陶瓷做的杯子瞬间粉碎，再一扬起，飘散于风中，落为尘埃。
梅寒被盛气凌人的她噎了一下，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我自是清楚是谁人做的手脚，奈何急于寻人，一边搁置了。不瞒你说，与她分开时，我并不知道她怀了身孕，要不然我准疯掉。”
他那时也是个蠢的，是好了脱离门户出去，又惊闻母亲病重的消息，他不疑有他，留下她一人在客栈等候，被自己的双亲合计骗回了府门，一别便是一生。
梅寒恨啊，再恨也不能手刃亲生父母不是？面对父母不断威逼，他报复性的自甘堕落、疯狂的自残，历时几月，搞得鸡犬不宁，双亲疲惫不堪，才得以脱身。再赶回去时，那间客栈早已被大火烧得通黑，一片残砖断瓦。
那时还年轻，养尊处优的他从未受过类似重挫，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举目又不见爱人，顿时悲痛欲绝，跪在废墟里哭得肝肠寸断。
往昔朝暮，袅袅婷婷，挥不去的梦。
“算来你俩分开时节正逢隆冬腊月，她命真苦！她没去投奔亲朋好友，又没生活来源，娇滴滴的小姐不可能捱得到临产月份！我推测，她极有可能被你们的对手圈养了起来，然后百般折磨，万般摧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事实上，比说的残忍多了。
千落隐去了痛色，沉沉地说:“她所受的非人折磨，比你我的猜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梅寒，她到底欠了你家什么？平白受了这么多苦！还拼死的为你家传宗接代！不是一般的傻瓜啊，她叫什么名字？”
“佟楠，人旁冬，木边南。”
“你俩真绝配。”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暂时别让宝宝知道你的身份，他是我养大的，佟楠的仇恨我替他去受！他早产儿，从小体质欠佳，习武不力，这两年会了点儿轻功，却比三脚猫还不如，这担子对他而言超重了，待尘埃落定再议罢。”边摆弄另一个茶杯边说:“趁这时间，你回去将要紧的人拢一拢，待我这边的事忙完，我亲自去收割。不是想去看看她么，顺便带你参观下宝宝成长的地方，届时一起走。”
佟楠孤零零的在他乡长眠，她生前必然想爱人接自己魂归故里吧！生不能同时，死能同穴便无憾了。千落心里顾虑不能说没有，怕打扰了山庄的宁静，可人死为大，生有眷属夙愿，生不待时，死也要剥夺么？
这么痴情的男人，应该心地不坏，走一步算一步吧！
只是有些对不起娘亲，打扰了她清静之地。
“就这么定了，宝宝……宝宝……”梅寒眼眶又一片湿润，哽咽难言。
“是不是与佟楠很相似？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我胞弟，从小乐天派，生活无忧，挺好的。”
“是的。不怪他以为你是他亲人，你的容颜却与他也像。”
“……许是吃同一锅饭久了，大同小异，这是有凭据的。”千落一笑了之，不作辩解，这仿真面具薄如蝉翼，佩戴久了，她都认为自己本就这般样貌。
“嗯，有听老人言，夫妻同吃同住，若干年后长相神似。想必古人诚不欺人，确有其事。千落，我们一家欠你的太多了，今后有什么需要，愿倾家相助，万死不辞。”梅寒站起身，挺拔的身躯向她长长一揖，流云袖都拖到了地上，风吹过，像扬起的船帆，鼓起了大包，荡荡悠悠。
“缘分而已，不必挂齿。我这人最怕麻烦，所以你注意一点，别给我添麻烦，若是宝宝因你们不察而少了根毫毛，我唯你是问！”千落扶起他，梅寒掏心的话她不稀罕。
“倘若日后宝宝问你来，你知道该怎么说吧？我不会阻止你俩见面，但我不吝说一句，你真想与他培养感情，在他面前，你这面具最好不带，否则，他不会看好你的。”尽管自己也戴面具，但他的也太碍眼了，白日里像个雕像，夜里又像个罗刹，阴沉沉冷飕飕的令人望而却步，谁敢亲近？
“我与佟楠面相也神似，揭了面具真怕他认出来，小雪跟我提过，宝宝与我很像。你确定要我拿下面具？”梅寒看似很高兴，嘴角上扬，带了些无所谓的玩味问千落。
哦…刚还哭啼啼的，现在倒打趣起人了，她也无所谓的耸耸肩:“要么不戴要么换个，咝～你自己看着办。”
那少年哦，能首先入心的，更偏向情敌关系，别人的容颜他略过便忘，他会细究你长得像谁才怪！
至于家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奇葩，一旦例入黑名单，同仇敌忾，同样不细究你像谁！
没办法，一屋人都是只记名字不记脸的异类！
梅寒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阴霾一扫而光，因为哭过，醇厚的声音有点沙哑，很好听:“千落姑娘若亲手帮梅某取下来，梅某余生在你们面前便素面朝天，不知肯与不肯？”
千落背对院后，没瞧见千磊正在走来，听梅寒突然文绉绉的来一套，神情陡僵，继而直翻白眼，爽快地伸手上前，帮他拿下了银色面具:“举手之劳，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你挤眉弄眼的作甚！”
“不得了，长得还真有几分姿色。公子翩翩，温润如玉，文人墨客说的大概就是你了，嗯嗯…不错不错，有看头。”纤纤玉手在他白的透彻的俊颜上拍了两下，欢快的把面具还给了他，热络的像久别重逢的故友:“保养得真好，看不出来你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你可是有秘方，也授与我用用？”
因为身高问题，梅寒还特意弯下身来由她打量，风情万种，落在千磊眼里分外刺眼，负后的双手抓得青筋暴起，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眼光如冰梭，齐刷向梅寒。
“姐姐，男女授受不亲，一个老头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也不嫌脏了你的手？”千磊醋坛子打翻，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还嫌弃地用袖口擦了又擦。
搞得梅寒呆若木鸡。
我很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