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末世盛开的花（十四）
黑漆漆的空间里暗无天日, 空中飘洒着满是腥味的咸水，贺弈铭呸呸了两口, 摸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打开，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四周，看到身边手握唐刀的女孩，有了稍许心安，问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水怎么是咸的？”
水利站建在淡水河上，这些咸水来得莫名其妙。
白楚莲没有说话，落在他们身上的咸水越来越多，地上已经开始漫延，淹没了他们的鞋子, 湿哒哒地增加了他们步伐的沉重。缥缈的歌声又开始响起来，与之前忽远忽近不同的是, 这一次近在咫尺，仿佛有人附在耳边呢喃低语，将声音无间隔地传入耳朵里。白楚莲尝试着捂了一下耳朵, 果然还能够听到歌声。
“这……不会是传说中美人鱼的歌声吧？妈的, 到底是谁在故弄玄虚！”贺弈铭呆在黑暗的环境里略有些暴躁, 他仗着自己是速度异能，带着打火机跑了四个角，残影留在原地给四周带去了些许的光, 他们也终于看到了离他们不远处的人鱼。
那是一条雌雄莫辨的人鱼, 它半坐在一块岩石上, 长长的黑发如瀑布垂下, 遮住了胸前, 一双幽深的黑眸在黑暗中闪着冷光, 耳上如鳍如翼的薄膜不断扇动着, 无磷的鱼尾像蛇尾一样卷曲在岩石边。
当贺弈铭接近它的时候，它缓缓从岩石上站了起来，半立起的鱼尾显得它很高，比贺弈铭还要高出一个头。
“人鱼？”贺弈铭呆愣了一下，下一瞬他就看到人鱼露出和食人鱼一样的尖牙，朝他咧嘴笑着。
他警惕地将蝴蝶/刀架在手上，那人鱼发出介于男女之间的声音：“你身上有父亲的味道，是我们的同类，为什么要站在人类那一边？”
“你喜欢这个雌性？”人鱼又问，“我帮你。”
人鱼直接朝白楚莲攻击而来，鱼尾在已经漫到膝盖的水里游动，速度足以与贺弈铭这个速度异能相媲美，它的双手化出和丧尸一样的尖锐指甲，向着白楚莲攻击上来。
贺弈铭挡在了白楚莲的面前，蝴蝶/刀碰上坚硬的指甲，发出“哐当”的声响，人鱼微微有些恼怒，鱼尾突然分成了两半，变成了类似于人的两条腿，一脚把贺弈铭踢飞。
“咳——”贺弈铭摔在水里，被呛了一大口盐水，又咸又涩的味道里还混杂着地下水的臭味，让他恶心地迅速跳起来，忍不住质疑地叫道：“卧槽！你还是不是人鱼呀？！尾巴还带劈叉的！”
人鱼朝着他咧嘴笑了一下，尖锐的牙齿全然破坏了它美丽的容貌，它又一脚把贺弈铭踢开，爪牙伸向白楚莲，贺弈铭来不及护住白楚莲，却见女孩手中的唐刀速度比他的蝴蝶/刀还快，直接架住了人鱼的爪子，狠狠一脚踢它尾巴劈叉处。
贺弈铭看到人鱼痛到扭曲的脸庞，只觉得下半身一凉，心有戚戚，也意识到女孩恐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上很多，白楚莲手中的唐刀没有闲下来，趁着人鱼弯下腰，一刀直接削下了它的一只耳朵。
失去耳朵的人鱼发出愤怒的吼叫，刺耳的声波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贺弈铭并没有什么感觉，耳边只听到“嗡嗡”的声响，然而白楚莲却是吐了一大口血，耳朵也开始出血。
贺弈铭脸色一沉，忙用手捂住白楚莲的耳朵，但是声波依旧穿过了他的手掌，直接攻击着白楚莲的耳膜，鲜血不断地从她耳朵里涌出来。
人鱼得意地朝着他们笑着，却见白楚莲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地继续持刀而上，她的刀又在人鱼的胸前砍了一刀，红血滴落在水里溅起水花，也彻底激怒了人鱼，它的嘴像裂口女一样裂开，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漆黑的空间开始扭曲，这一次就连贺弈铭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开始扭曲，多股力量从四面八方袭来，要将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撕扯开来。
白楚莲也沉下了脸色，这是和楚彦一样的变异空间异能，人鱼制造出了属于自己的领域，在这个领域里人鱼就是绝对的王者，她很难在领域里杀了人鱼……
突然，黑暗被猛地撕开了一道口子，来自外界的光芒将漆黑的领域破坏得一干二净，同是空间异能的丧尸从光中走来，他眉眼温和还带着些许笑容，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满身是血的女孩身上——女孩身上的鲜红太过于刺眼，血脉里的暴戾无法压抑地爆发出来，丧尸的眼中满是狠厉，却弯着嘴角问人鱼：“是你伤的吗？”
凶残的人鱼在对上丧尸的时候，喉咙中的声波根本就无法发出来，动物对强于自己的猛兽有着惧怕的本能。它整个身躯在水中颤抖着，双腿重新合成了尾巴匍匐在丧尸的脚边，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闪着泪光讨饶地看向楚彦。人鱼的容貌是一种凌驾于性别之上的美丽，当它做出屈服的姿态时便更显得我见犹怜，让人不忍心对它下手——但丧尸不是人，楚彦冰冷的眼睛没有丝毫的怜惜，没有给人鱼一点反抗的机会，残暴地用双手将人鱼的脑袋拧了下来。
失去了头颅的人鱼像一条死鱼一样瘫在了水里，它所构架出来的领域也极速崩塌，黑暗彻底被阳光吞噬，两人一丧尸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贺弈铭猛地转头看向楚彦，就看到他手中拎着的人鱼脑袋，恍惚了一下，原来刚刚的不是幻觉。
楚彦将人鱼脑袋扔在地上，迅速地扶住白楚莲虚弱的身体，接过她手中的唐刀架在贺弈铭的脖子上。
“……”贺弈铭完全没想到才刚刚脱离危险，就又陷入了另一个危境，而且他似乎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眼前强悍的男人大概率不是人。
“这、这是干什么？”贺弈铭揣着明白装糊涂。
白楚莲给自己施展了治疗术，恢复了一些体力，她倚靠在楚彦身上，难得严肃着一张脸问道：“你不受人鱼的声波攻击影响，也感受到了我二哥的等级压制，所以你究竟是什么人？”
贺弈铭沉默地看向眼前的一男一女，心中有些许挣扎，然而脖子上的唐刀并不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他的速度也没有丧尸的冰锥速度快。
他略微沮丧地开口说：“我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当初年轻不懂事，在倭国被人骗过一次。”
唐刀没有移开，依旧架在他的脖子上。
贺弈铭对上楚彦黑漆漆的眼珠子，早对他有所不满的丧尸似乎很期待他抗拒，并以此为借口杀了他，他猛地咽了一口口水，没有丝毫隐瞒地对白楚莲说道：“当时我比较缺钱，朋友介绍我去倭国打比赛，还给我介绍了一个倭国的科学家叫做本田次郎，说是简单地参与一个实验调查就能拿钱。结果那个龟孙子根本就是个骗子，他要对老子做人体实验，还好老子机灵，装虚弱从他手里逃了出来。嗐，老子觉得这丧尸病毒很可能就是从那龟孙子的实验室里放出来的。”
“所以本田次郎在你的身体里植入了什么？”白楚莲直白地问道。
“如果你不回答，我可以直接把你剖开寻找答案。”楚彦笑着把刀又往贺弈铭的脖子上贴了贴，期盼地看着贺弈铭。
贺弈铭并不傻，十分利索地回答：“我不大清楚，他当时给我做了一个开颅手术，似乎是植入了某种芯片，那个芯片类似于异能者脑袋里的晶体，实不相瞒，我除了速度异能外还有一个类似于人鱼的声波攻击，我……也能感受到高级丧尸对我的等级压制，但是我确定我并不是丧尸，我对吃人没啥兴趣，身体也是热乎的。”
白楚莲接过楚彦手中的刀，一刀插在地上人鱼的脑袋上，犹如开西瓜一般开了那个脑袋，果然在人鱼的脑袋里找到了一枚芯片，但是如果这些芯片是可以复制的，为什么北方基地还一定要找贺弈铭呢？
她的刀再一次对上了贺弈铭，“你没说出全部。”
贺弈铭无奈地低头笑了一声，他再看向他们，似乎在盘算着自己有多大的逃离胜算，最终两手一摊，“我坦白，除了速度异能、声波攻击，我还能转变成各种动物，但是我不能像这个人鱼一样制造独立的空间。”
他当着白楚莲的面变了一只老鹰，朝高空飞去，但是他扑棱了两下，突然就像飞机坠落一样掉落在地面，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趴在地上。
白楚莲微笑着收回了唐刀，眉眼弯弯笑得可爱：“看来你恐高是真的。”
“……”贺弈铭想哭，他不该变老鹰的，他应该变成土拨鼠钻地洞逃跑！
“放心，我们不排斥异类，”白楚莲安抚着说，“你要是还愿意呆在基地就跟我们回去，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们就此别过。”
贺弈铭谨慎地看向她，阳光下女孩的笑容如初见时一般干净，让他怦然心动，他重新变成了人，走到女孩的身边，沉默了一下，开口问道：“你喜欢什么？布偶猫哈士奇我都能变，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变什么，像我这么可爱的男人就算是当宠物养在身边也挺好的。”
话还没说完，拳头大的冰雹刷刷朝他袭击过来，他连连躲开，硬是和女孩拉开了距离，楚彦头都不回地牵起女孩的手，朝着吉普车走去。
白楚莲笑眯眯地问道：“二哥，在找到我们之前遇到了什么？”
楚彦停了两秒，很快就回答：“和你们一样，遇到了一条人鱼。”
那短暂的停顿仿佛只是错觉。
白楚莲没有去深究，反倒说：“把贺弈铭送回基地，我们去一趟北方基地，可以么？”
“好。”楚彦点点头，没有任何地反对意见。
楚彦把车开回基地，白楚莲简单地和孙品一交代了几句，本身基地都是孙品一在打理，他们短暂的离去并不会影响基地的运行。
白楚莲顿了一下，又吩咐道：“如果北方基地来人了，你先应付着，暂时不要和他们翻脸。”
孙品一似乎闻到了一抹不寻常的气息，他慎重地点点头，“你和基地长尽管去，这里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