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小人誓死效忠殿下
御阶上，朱常洛追上正准备离开的李如松。
后者见到他，眼中满是狐疑。
身为将领，在战场上，李如松自然是能够挥洒自如，可应对皇子，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尤其是刚才听到朱常洛跟万历皇帝的一番对话之后。
自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开始，万历的生活就越发奢靡，宫中花费也是与日俱增，为了搞钱，设置了臭名昭著的矿税制度。
说是矿税，其实就是往各省派出太监，巧立名目的收税，至于究竟是不是矿上的税，这不要紧，万历要的只是钱。
对于这一点，李如松是知道的，只是他任职的辽东，又主管军事，所以并没有跟这些个太监打过交道。
没想到这次觐见的功夫，皇帝陛下竟然在自己身边派了一个皇子，这难免不让他有些猜想。
见到朱常洛的时候，也加倍的提防。
“总兵大人何时回辽东啊？”
朱常洛拱手问道。
虽然自己此次去辽东的主要目的就是保住这个大明柱石，不过从现在李如松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他对自己还是多有提防。
这也是人之常情，本来将领在外领兵，做的好好的，突然身边多了个皇子，难免让人家不多想，自己是不是来监视他的，或者另有别的什么图谋。
听了朱常洛的话，李如松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再加上身为辽东总兵，官阶摆在那，更没有卑躬屈膝的必要，便微微欠了欠身，道
“战事吃紧，不容懈怠，明日便启程。”
李如松冷冷道。
“殿下还是想好了，随我去辽东，便是本将部下，若是不听从调遣，亦或是完不成将令，本将绝不会看在殿下是皇子的份上有所宽恕。”
沙场宿将，自然行事严厉，说起话来也不会留什么情面，况且朱常洛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李如松也不是很清楚，便把丑话说在了前面。
“那是自然，但凭将军差遣。”
朱常洛也不废话，拱手欠身。
“本将此次在京师筹集些粮草军需，需由辎重营押送，便命你以千户身份，领辎重营，限你半月之内到达辽东，否则立斩不赦！”
放下话，李如松没再看朱常洛一眼，也根本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转身离开了。
半月之内到达辽东
且不说京师距辽东路途遥远，便是那辎重营的一营兵油子也够朱常洛消受的。
况且，李如松还下了将令，如若半月之内完不成，立斩不赦。
至于到时候究竟是斩不斩这位皇长子，李如松压根就没想过。
因为在他的谋划里，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完成的任务。
就等着朱常洛自己知难而退，到时候再到万历皇帝那求情，自己也就做个顺水人情，顺带着还能把皇长子这个烫手的山芋甩出去，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不想刚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朱常洛笃定的声音。
“末将谨遵将令。”
李如松身形不停，只当是小孩子没见过军阵场面，好面子外加初生牛犊不怕虎罢了。
到时候见到那群老兵油子，自然会知难而退的。
目送李如松走远，朱常洛从大太监陈矩手上接过出入宫禁的腰牌。
毕竟现在已经领个军中职务，出入上万历自然不会再给什么限制。
拿了腰牌，朱常洛叫了几个宫人，驾着一辆马车出了宫门，径直朝城南小巷，齐武的家方向驶去。
齐武和姚大柱他是一定要带上的，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免去他们的后顾之忧。
来到齐武家，朱常洛也没多说话，只是招呼着齐武带上女儿跟自己进宫。
现在的齐武和姚大柱对朱常洛可以说是绝对的忠诚，皇长子殿下让他们做的事情，那就一定没有错。
齐武也不多问，抱起女儿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驰骋，原路返回了皇宫，停在一处宫殿前。
这里是朱常洛母亲，王恭妃现在的寝宫。
论及奢华程度，王恭妃的寝宫自然是比不得郑贵妃的，不过有了上次朱常洛给万历治病的事情之后。
万历念及朱常洛，也没再狠心把王恭妃送入原来的冷宫，只是随便找了个偏僻宫殿，让宫女太监们打扫干净，安排她住了下来。
此时的王恭妃，眼睛失而复明，儿子又算是失而复得，朱常洛又时不时的过来陪她说话，奢华不奢华，宠爱不宠爱的，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反倒是觉得现在身处僻静处，没人打扰也很好。
看着面前略显萧索的宫殿，齐武眼神有些迷茫，尽管自己是绝对相信皇长子殿下的，但多少还是有些好奇。
“殿下，这是哪里”
“我母妃的寝宫。”
朱常洛淡淡的说道。
听到朱常洛的话，齐武大惊。
他是外臣，或者是现在连个外臣都不是，擅自进入后妃寝宫，那可是大忌。
忙抱起女儿，慌乱的说道。
“殿下，这……这不合规矩，小的粗鄙之人，怎么见得恭妃娘娘”
朱常洛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从齐武手上接过墩儿，捏了捏她嘟嘟的小脸，逗得小姑娘哈哈直笑。
说道。
“墩儿，叔叔给你找个奶奶好不好啊？”
“好~常洛叔叔！”
叔叔奶奶
皇长子殿下身份何等尊贵，竟然自称是墩儿的叔叔。
那奶奶又是谁难道是这寝宫里住着的恭妃娘娘
想到这里，齐武身上唰的一下冒出一身的冷汗。
皇族大内，尊卑有别，这些寻常人家叔叔伯伯的叫法，怎么能够用到皇长子这里，那是僭越，可是要杀头的。
忙厉声对女儿说道。
“墩儿，不能乱叫，叫殿下。”
小姑娘看见父亲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得小嘴一瘪，一双可爱的大眼睛立刻噙满泪水，不一会便如同连珠线一般流了下来。
朱常洛听齐武这么说，立刻板下脸来，飞起一脚直接把齐武踹出三丈远，然后转头对墩儿说道。
“爸爸坏，吓唬我们墩儿，叔叔已经打过爸爸了。”
朱常洛的功夫，齐武是真正见识过的，别看他身子没有自己强壮，肌肉也不怎么发达，不过他那力道可不是开玩笑的，再加上如鬼魅的一般的身法，想想都让人害怕。
当下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内心深处更多了一分感激。
自己妻子刚刚被杀，作为糙汉子自然是照顾不好墩儿的，殿下不仅想到了这一点，还直接把自己这个下人的女儿交给如此尊贵的恭妃娘娘抚养。
如此体恤下情，有主如此，夫复何求
忙一骨碌爬起来，俯身跪了下去。
“小人誓死效忠殿下。”
朱常洛站在宫门口，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齐武，眼神中满满的威胁意味。
意思很简单，你再跟我矫情我还揍你。
齐武会了意，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讪讪一笑，小心翼翼的跟着朱常洛进了王恭妃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