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基石
时空盘算着要怎样用好时光这笔钱。
重建南国研究院？恐怕远远不够。
让原星城自己社区的人实现三餐自由？南北两国势不两立，他没有能够跨境的签证，也没有社区的联系方式。
或者更近一点，把北国首都外围处境像夏天一样艰难的原住居民安置好？他是否有能力劝得动他们搬迁是一方面，自己有没有时间去做完这件事又是另一方面。
时空支起下巴在书桌前，眼睛余光瞟到摆在桌上的相机，这才想起上午杨姝交代他的“使命”。
两天后户外考察组就要外派到别的地方考察了，时光把时间都放在自己项目上，不知下回见又是什么时候。
机不可失，他这样想着，已抓起相机走出房间。
偷拍一两张应该没事吧。
他在中午已经向杨姝请教了相机的使用方法，这回实操起来也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他在客厅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时光的人影。
莫非在书房？
时空双手拿着相机背在身后，果然在书房看见了埋首书案的时光。
灯光打在时光修长挺拔的背上，四下静谧，针落可闻。
时空调整焦距，镜头正中刚好对上了那道背影。
他本来是打算按下快门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抬脚靠近了时光，一直到离时光只剩两三步距离的时候蓦然停住了脚步。
此时他已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自己了，举起相机对准了时光透出的侧脸。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竟然忘记关上声音了。
“咔嚓。”
时空被这乍然响起的快门声吓得不轻，手上一松，相机就脱了手。
早在时空扒着门口窥伺时，时光就发现了自己那不安分的弟弟，这会儿也不再装下去，眼疾手快接住了即将撞在地面四分五裂的相机。
兄弟俩在氤氲满屋的尴尬中四目相对，各自沉默了几秒。
时光倒先被时空的一系列操作给逗乐了：“小空，你这是做什么？”
时空看着时光手中的相机，心虚道：“我来找一样资料。”
“找资料需要用到相机吗？”
时光把相机送到时空手边，后者像是被相机烫到了手，飞快地把手缩到身后。
时空如芒在背，只好从实招来：“是一个朋友拜托我来帮她拍照的。”
时光没有问他是哪个朋友，只是抬眼睨他：“哦，原来你那么听别人的话，为什么我的话你就不肯听呢？”
时空听了登时涨红了脸，矢口否认道：“没有的事！”
时光把相机放到身后的桌上，半信半疑地望着时空：“真的？”
时空当然只能一个劲点头。
“你那个朋友既然是想让你给我拍照，那我们的合照应该也算数吧？”
这是……要和他拍照的意思？
时空用目光丈量了一下自己与相机的远近——是他伸手抢不到也够不着的距离。
时光把相机递给他，他认命的接了过来：“我过去搬一条凳子。”
“不用了。”
时光伸手把时空扯进怀里，两人贴得很近，近到时空稍稍偏头就能看清时光纤长浓密的睫毛。
“离得太远就要出框了。”时光一本正经为自己掩饰道。
时空和时光坐在同一张椅子，准确的来说，时空是半坐在自家大哥的身上。
他坐立不安，却被时光牢牢搂住肩膀动弹不得。
时光举起相机，从镜头的反光中，时空看到他们的头紧紧挨在一起。
“好了。”时光话落，怀里的时空就挣开他的手，拿起相机匆匆看了一眼，随便找了个借口打算跑路。
“等一下，”时光拉着他的手不放，“麻烦你让杨姝把这张照片洗出来到时候交给我。”
时空心中一惊，明白什么也瞒不过他，只好战战兢兢应了声。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时光看到时空手里原本关了机的相机闪了一下。
时光按了按眉心，提醒自己应当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载人航天飞船设计图纸上，不能被某人……乱了心神。
从当初时空删掉他电脑里的设计初稿，到面前精确到每一个零部件的设计模型的完工，是他和时空以及整个部门用多日心血完成的基石。
由多数人耗费半生甚至几代人建造的工程，最终却是由与这项工程毫不相干的少数人享用它的成果。
从前听起来荒谬的事情如今竟成了眼前的现实。
时光自知哪怕自己拥有再高的天赋，也终究只是基石的建造者。
但他和大多数人是一样的，能亲眼看到有人代替他们飞越大气层，穿过茫茫的宇宙空间，去九天摘星揽月，这就足够了。
书房里的灯长亮着，一直亮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时空就把相机还了回去。
杨姝如发现新大陆般盯着相机显示屏里的时光。
照片里的研究院院长眉目清冷，气质温润，是她未曾见过的一面。
当她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时，表情管理已经完全失控，几乎是压抑着声音说道：“小时，你和院长同框真的好养眼啊！”
时空鼓起勇气看了一眼那张照片：照片只拍到时光和自己的上半身，自己睁着一双杏眼无所适从地望着镜头，看上去半个身子都靠在时光身上，时光的眼神一如往常冷冰冰的，嘴角却意外的勾起了一抹笑。
似乎有些挑衅的意味。
杨姝却不管这个，继续说道：“等你回我们组，我就把办公室墙上的山水画换成你们俩的大合照，到时候你们就是我们部门的门面！”
“啊，不可以！”时空不敢想下去。
“那我把你的脸换成我的总行吧？”
“额……”时空没来由地想开口拒绝。
“那就这么说定了，多谢你了小时！”杨姝拿着相机朝时空晃了晃。
“姝姐，你能帮我把最后那张照片印出来么？”时空停顿了一会，说：“印两张。”
“两张？”
“我留一张备用以免不小心丢了。”时空急忙解释道。
杨姝不疑有他，毕竟白要了那么多照片，帮忙洗印两张也不算什么。
她走在路上摆弄着手里的相机，突然“咦”了一声，小声嘟囔道：“相机的蓝牙共享怎么给打开了？”
与此同时，飞行器制造部的一部分骨干成员被调入北国沿海工业园区正式开启了一项空前浩大的工程。
这项工程要用上北国的核能与水能，南国的煤炭和天然气，以及全球各地汇集而来的人才，几乎是穷尽全球资源的一项工程。
南国的子民仍日复一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在缺水缺电缺粮的地方，只容得下脚踏实地，做不到仰望星空。
他们浑然不知，自己即将重新经历山河破碎，身世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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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终于要写事业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