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醒来
“余悦，你抓紧我，不要松手”
“余悦，你睁开眼睛，不要睡觉不要不要睡觉”
“余悦，你不能死啊不能死啊”
以上这些话，一直在半梦半醒的海阔嘴中念叨着，声音有大有小，表情也很是丰富。紧张，无助和恐惧的表情，或是单独，或是组合的出现在他的脸上。
“余悦，不要啊！”海阔大叫了一声，突然坐了起来，脸上带着悔恨和不甘心的表情，眼中充满了绝望，眼泪含着泪水，脸上挂着水珠。坐起来之后，他呆呆地望着前方，一动不动。
“醒了，先躺下，不要问话，把药喝了。”田高从床边的小几上抬起惺忪的睡眼，有些干哑的说。
这几天的辛苦照顾，田高有些身心俱疲，看见海阔醒来，也没有之前的欣喜，只是淡淡然的交代着注意事项，然后起身帮助海阔。
在田高的帮助下，海阔已经严重瘦小和虚弱的身子，慢慢地靠在一个大大的软软的靠背上，摆出了一个半躺半卧的姿势。这个姿势有助于喝药，喝水和吃饭。
田高安置好海阔，就端来了一直在炉火上温着的汤药。蓝色的汤药在碗里如同天空融化到水里似的。
“先喝药，那个叫余悦的姑娘没死，她恢复的比你还快，她是昨天醒来的。”田高见海阔表情木讷，不愿意喝药，略微一想就把余悦的情况告诉了他。
听了田高的话，海阔的表情从木讷瞬间变成悲切。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本就发红的眼中流出。随后他就接过了汤药，拿到嘴边，张开了嘴，开始喝起药来。
药物入口微凉，发甘不苦，比起在王大婶家中吃的药，这味道和口感要好很多。药入腹之后，药效就立刻显现，海阔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了，眼泪也收住了。
就在一碗药刚刚喝完，海阔就感觉全身无比的松软，眼睑开始沉重，很快就靠在床上，歪着脑袋睡着了。
这一次入睡，海阔脸上是放松的，睡得是香甜的。因为他此时嘴角和眉眼之间的愁苦，已经逐渐的散去，然后被一丝丝的恬静所代替，还不时的磨了磨牙。
见海阔再一次入睡，田高心情很不错。他是一个性格外向的人，最是受不了这一样窝在一处照顾人的活儿。但奈何这是师父之命，他也只好勉力做好。
这几日看着海阔在梦中，又是哭闹又是大喊的绝望，使得田高心情也很是受到波动。现在海阔醒了，也吃了仙药，他的心情上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田高在把海阔放平在床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就起身向殿外走去。
出了房门，田高径直向着师父和师娘所在的后院走去。他要把海阔已经醒了的消息禀告给师父。
穿廊过巷，田高很快就来到了后院。
后院内的景苑里，绿的水藻，红的珊瑚，黄的水晶，紫的水草，这些五颜六色的，乍看上去杂乱无章，实则极有讲究的分布在院子之中，使得整个院子显得生机盎然，不时地波动中生命的光晕。
在这一片生机勃勃之中，有三棵大树很是突兀地站立着。它们看上去就像院子的三个守卫，又像殿前的三根幡杆，更像三擎伞盖。
三棵树下，有几个石凳围着一方石几。石几之上是一副棋盘，此时正有棋子不时的落下。天吴上神和冯夷师娘正在下棋。
听见田高的脚步声，天吴上神没有抬头，就问：“海阔醒了？”声音之中带着发苦，没有该有的喜悦。
田高闻听声音，就知道师父又一次被师娘虐杀了，是很虐的那一种。“是，师父！喝了您赐下的仙药又睡着了。”他此时不敢有任何的迟疑就开口恭敬的回道，生怕会殃及池鱼。
天吴上神是一个棋瘾很大的，但棋艺很臭的，输棋之后还容易生气的神。
这棋瘾和输不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是师父，和徒弟们下棋，弟子们都故意放水，让着他的原因。
就是这样的原因，使得天吴上神自我感觉棋艺良好，以至于和冯夷师娘下棋输了几万局，几乎没有赢过，他依旧认为自己棋艺了得。
“田高来，你和你师父接着下，我再去看看余悦丫头。”毫无胜利感的冯夷师娘，可算是盼到有人来了，赶忙起身，把手里的棋子递给了田高。
田高有些无奈的接过的棋子，脸上不敢表露出来，很是恭敬的向冯夷师娘行了一礼说：“是，师娘。”
“小冯冯，我要和你下，不信赢不了。田高他是一个孩子，我胜之不武啊！”天吴上神见冯夷师娘要逃走，也顾不上师尊的尊严，开始耍起赖来。
“我去去就来，乖啦！”冯夷师娘嫣然一笑，用哄骗小孩子的口吻说，话刚说完，就转身走开了，走的很是坚决，甚至有点逃跑的意味。
单是从冯夷师娘不惜使用法力，一闪即逝的身法就可以看出，她的决绝和逃命的行为。
“师父，这轮到谁落子了？”看着怅然若失的天吴上神，田高有些小心翼翼的说。
听到田高的声音，天吴上神从冯夷师娘离开的方向，收回了视线。他转头看了一眼棋盘，想了想后，自己就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见师父落子后，田高没有丝毫的停滞，也跟着落了一子。这一子，一下子就堵住了天吴上神的一个很重要的气。
“不行，我刚刚下错了！”见到自己的气被田高堵上了，天吴上神臭棋篓子的无赖劲儿开始显现了。
田高没有丝毫意外的没有反驳，而是很是主动的捡起来刚刚落下的子，等待着师父再一次落子。
天吴上神看着徒弟表情的淡然，也想了想自己的行为，突然就想起来田高来的目的了。
“算了，不下了，咱们去看看海阔吧！”天吴上神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很是自然的恢复起了平时师尊的严肃的状态。
“是，师父！”田高乐的不下，赶忙起身恭敬的说，这起身的速度，也可以理解为他怕师父再一次反悔，然后接着下棋。
天吴上神此次没有反悔，而是也跟着起身，走在前面带着田高向着前院，海阔所在的大殿走去。
二人走后，三棵树下面的石凳自己恢复原位，石几上的棋盘，盘上的棋子一个个自己飞回了棋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