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纷争
深吸一口气，老夫人面色逐渐沉静下来，看着邢氏道：“老二媳妇，现在你在当家，那依你看，大房的产业该当如何？”
邢氏闻言，知道老夫人这是在逼她表态呢。
她也不着急，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条斯理的回道：“母亲说笑了，媳妇本就是代为执掌中馈，真正当家的还是母亲您。这事还得您来拿主意，我们都听您的。”
楚楚心中冷笑。
嘴上说着听祖母的，反击的话术是一套接着一套。
邢氏这是想让祖母来当这个恶人呢！
而这厢，老夫人听了邢氏的话，却笑了：“我还以为你们忘记这个家该听谁的。”
她捻动佛珠，面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连语气也愈发严厉起来：“既是听我的，那这大房的产业今日便移交给芷儿。”
转而看着邢氏，幽幽开口：“这事就由你来办，若是办不好，往后便由老三媳妇当家吧。”
邢氏心中一堵，一丝抑制不住的慌乱猛然袭上心头。
自大房出事后，老夫人便常年礼佛，很久都不过问后宅之事。
久到她差点快忘了，老夫人的本来面目……
她猛然起身应道：“都听娘的，媳妇一定办好此事。”
短短几息时间内，她已经快速分析清楚了眼下的局势。
大房的财产转给夏芷，已是板上钉钉，无可争辩了。
若是自己因此惹怒了老夫人，丢掉掌家之权。
那三房的刘氏必会爬到自己头上……
她绝对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老夫人见邢氏痛快的答应了这件事，揉了揉额头，摆摆手道：“芷丫头留下，众人都散了吧。”
邢氏经过楚楚身边时，趁无人注意，恶狠狠瞪了楚楚一眼。
楚楚恰到好处的捕捉到这抹不怀好意，主动接住了这个眼神，唇角微微勾起。
邢氏躲闪不及，只觉面上没挂住，几不可查的轻哼一声便走了……
楚楚来到祖母身边，给皱眉的祖母捏了捏肩。
现实生活中，她便习得一手推拿之术。
几个来回下来，老夫人僵直的脊背似乎轻松许多。
摸着楚楚的手背，老夫人问道：“在家中住得可还习惯？”
楚楚顺着祖母手上的力道，来到她前面，蹲下，仰着头甜甜笑道：“谢祖母关心，芷儿住得很习惯。”
“习惯便好。”老夫人抚摸着她的手道：“那些宅子铺子，你尽管放手去做。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祖母。”
楚楚笑着问道：“若是芷儿做的做不好，都赔光了怎么办？”
老夫人笑道：“赔光了又如何，祖母给你兜底。便是你及笄后便要嫁人，祖母也能给你一份丰厚的嫁妆！”
老夫人心中幽幽一叹，因为只有这样，祖母觉得才能减轻自己当年坐下的罪孽啊……
楚楚闻言眉头一皱：“祖母，芷儿才回家，只想永远陪着祖母几年，替我爹娘尽孝，芷儿不嫁人。”
老夫人闻言，和秦嬷嬷相视一笑，将楚楚头上的簪子摆正道：“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若是能亲眼看着你成家……”
“祖母~”
楚楚娇俏出声，摇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您就让芷儿多陪您几年吧……”
“好好，真是个好孩子。”
……
小灼跟在楚楚身后，今日这场面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良久，她终于开口道：“姑娘，奴婢以前听说过，大房的产业可是丰厚得很。姑娘应该留个心眼，找老夫人要个详单，如此才不会出了岔子。”
因着长了一张娃娃脸，小灼看着要比实际年龄小一点。
几天相处下来，楚楚不怀疑她对她的忠心。
只是这丫头的性子，还得磨上一磨。
楚楚冷着脸，皱眉道：“夏府家规，主子们的事是可以任由你们妄自议论的吗？”
小灼面上顿时红了一片，圆圆的眼睛蓦然睁大，就着花园的鹅卵石便跪了下去：“姑娘，奴婢错了，奴婢下次不敢了。”
楚楚看着她，轻声道：“知道错哪了吗？”
小灼正要开口，楚楚却道：“不要着急回答我，想好了再说。先回去吧。”
到了芝兰苑，如婷见小灼面上微红，眼眶里似有水汽，心中微微得意。
都是姑娘的贴身丫鬟，姑娘怎么每次出去都带着她。
转念一想，不过一个孤女而已，跟着她，也难有出头之日。
府中谁不知道，大小姐夏月吟，可是得到过贵人青睐的人物。
她夏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拿什么和月吟小姐去比？
而大小姐夏月吟，才是当之无愧的夏府嫡女，跟着她才能有最好的出路……
如婷奉上一盏茶，端着态度说道：“二小姐，要摆饭吗？”
楚楚看了眼沙漏，暗想时间过得真快，虽无甚胃口，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灼见楚楚点头，上前和如婷一起打开食盒。
食盒一打开，她面色微变，迟疑了一会，还是鼓起勇气说道：“饭菜都凉了，奴婢拿去厨房热一热。”
楚楚抬了抬眸，只见小灼开始将碟子往食盒里放，而如婷则站在旁边，事不关己，一动不动。
她便往里间走，边随意吩咐着：“让如婷去吧，小灼跟我来。”
在旁边事不关己的如婷听到楚楚的话，面上一僵。
纵有万般不愿，她还是识趣的收拾好食盒去厨房了。
刚出芝兰苑，如婷嘴里便小声叨叨：“以前在乡下还不知道吃的什么样的饭菜，在这里就开始摆起娇小姐的谱了……”
而屋里，楚楚坐在矮几前，问道：“现在想好了吗？你哪里错了？”
小灼扑通一声跪下：“奴婢知错了，奴婢错在，错在不该妄议主子们的事，更不应该在花园里说着以下犯上的话。”
闻言，楚楚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柔声道：“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是你在夏府多年，应比我更懂这里的规矩。今日之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见，便可治你一个教唆主子之罪。轻则掌掴，重则发卖。”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楚楚深知古代的宅斗往往可以杀人于无形。
既然已经身在此中，她便会早做准备。
该熟悉的本朝律法，该了解的家门规矩，她也都尽可能的多去了解。
而小灼自幼养在深宅，自是知道教唆主子之罪何其严重。
大宅内最是容不下这等下人。
她惶恐的抬起头，眼里尽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