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立威
“院子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
在下人面前，秦嬷嬷的声音是不同于刚才与她交谈时的可亲，多了些显而易见的威严。
为首的一个丫鬟温声答道：“已经收拾好了。”
丫鬟仆人们已经知道这位眼生貌美的姑娘便是寻回的二姑娘，纷纷见礼。
秦嬷嬷又交代了几句，便先去老太太房中回话了。
这是一个二进的院子，正中一棵开得茂盛的丹桂，香气扑鼻。
院子里设了一个雕着兰花花纹的复古屏风，屏风前设有楠木桌椅，刻着华美云纹的茶几，茶盅里还冒着丝丝热气。
楚楚在正厅坐下，穿着青衣服饰的圆脸丫鬟上前给楚楚递上一杯茶，领着其余的人一起跪下：“给姑娘请安，姑娘万福。”
说完，圆脸青衣丫鬟说道：“奴婢小灼，往后便是姑娘的贴身丫鬟。”
接着，另一个瓜子脸的丫鬟不甘示弱说道：“奴婢如婷，也是姑娘您的贴身丫鬟。”
丫鬟仆人们皆按照位份一一自报姓名，向楚楚做自我介绍。
待最后一个洒扫的下人报完姓名，楚楚只是默默的喝着茶，半晌没有说话，眼里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刚开始丫鬟们跪下时，现代人楚楚强忍住内心的不适。
今日初见，楚楚当然知道自己应该树立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这里是权力至上的古代，不是和平的二十一世纪。
即便是人生头一回被人跪着，她知道，自己也得受着。
今日误打误撞来了夏府，这些人眼里的神色、心里的盘算，楚楚捕捉得一清二楚。
她只不过是没落大房寻回的孤女，一个漂泊在外十年之久的“可怜”之人，任谁都能捏上一捏。
若想日子清净些，院子里少些是非，第一步棋，她得好好走。
作为宫斗剧爱好者，她知道，在这种场合下，沉默往往是最有震慑力的。
果不其然，众人介绍完自己，见楚楚依旧没有动作，摸不清底细的众人，屏息凝神，心里则垒起战鼓。
皆暗自思忖是不是自己刚刚表现得不好。于是全都低眉垂首，捏紧衣袖，不敢多言一句。
见时机差不多，楚楚才面上带笑，叫大家都起来。
众人脚跟还没站稳，楚楚放下杯盏，眼睛看着门口的壁角，眼神捉摸不定，幽幽开口道：“既是跟在我芝兰苑，便要明白，你们便是我的人了。在我这里，讲究人权，我断不会苛待你们。但我这里也绝容不下三心二意吃里扒外的背主之人。若是被我发现有此等行为……”
楚楚这话故意不说完，留白得恰到好处。
而下人们皆神情一怔，赶紧表忠心：“奴婢定当好好伺候二小姐。”
下人们表完忠心，皆小心翼翼的等待着二小姐发话。
楚楚从袖中掏出一些银果子，赏给了几人，便挥挥手道：“好了，都去忙吧。”
楚楚知道，恩威并重往往最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今日这招是否能够有效震慑院子里不怀好意的人，只能交给时间去验证。
但是从丫鬟仆人眼中的机警的神色可知，他们确实将她的话记到了心里。
其他丫鬟都出了正厅，小灼和如婷则主动留了下来。
作为夏芷的贴身丫鬟，她们得伺候姑娘梳洗。
小灼今年十四，是侯府的家生子，父母以前便是大房的仆人。
这次听闻二小姐被找到，她可以贴身侍奉二小姐，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如婷今年十五，六年前被父母卖到侯府的，这次被调来芝兰苑，她可是有“任务”在身。
楚楚刚开始是任由两个丫鬟伺候自己洗漱，只是当她看到大大的浴桶，已经要动手给自己宽衣解带的小灼和如婷时，嘴角不免抽了抽，让二人出去了。
洗澡而已，她还不习惯被人伺候。
洗漱完，楚楚穿着丫鬟送来的淡蓝色绣花罗裙，简单的梳了个头，再斜斜的插了一支珊瑚簪。
洗好澡时，闺房内的一切皆已收拾妥当。
秦嬷嬷还特意命人送来江南贡品蚕丝被，一套琉璃盏茶具，连窗纱都专门从库房寻出珍藏已久的天青色软烟罗……
小灼欣喜的看着穿戴一新光彩照人的二小姐，从心中觉得，自家的姑娘是天下最美的仙女。
楚楚用完饭后便去了趟老夫人的院子。
毕竟是原身的嫡亲祖母，而且其年纪和现实世界中的奶奶又差不多，楚楚觉得有必要来一趟。
刚进院子，便见秦嬷嬷眉开眼笑的走过来，边笑边说：“老夫人适才还在念叨，不知二姑娘是否住得习惯，想去姑娘的院子瞧瞧才安心。只是她素来身子不太爽利，好歹被老身给劝住了。没成想姑娘这就来了，刚刚听说下人禀报，现在正在屋内等着二姑娘呢。”
楚楚点了点头，跟在秦嬷嬷身后，进了屋子。
刚一进屋，便闻到空气中飘散着的熏香，熏香味道很是特别，不自觉就让她的心静了下来。
绕过海棠花纹的木质屏风，楚楚再次见到了原身的祖母，还未说话，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老太太见楚楚流泪，皱巴得似核桃皮的脸上，褶子又多了一倍，苍老的眼睛也愈加猩红，泪水顺着脸上的褶子缓缓流下。
秦嬷嬷眼角也带着泪，强颜欢笑的劝慰着：“这大喜的日子，姑娘可得好好劝劝老夫人不要哭才是。”
好半晌后，二人的哭声才堪堪止住了。
夏老太太轻轻摸着楚楚的头发，拉着楚楚说了不少话。
当被问到这些年她在哪里，又是怎么过的时，楚楚便说出了早已想好的答案。
只说前几年年纪小，一些事情记不太清了，打从有了记忆起，是一户善心的人家收留了她，日子过得还不错，最近机缘巧合才来的京城。
话已至此，楚楚问出了早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祖母，您是怎么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