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一个梦境
答——答——
水一滴滴砸在石板上,发出答答的声响,在黑暗中格外响亮。
谢寻醒来,发现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能清晰听到水滴答的声音,这里很潮湿,能闻到青苔和木头腐朽的味道。
“喂——有人吗?喂——”
他双臂前伸,在空中胡乱摸索,发现没有阻碍物后试探性往前踱步,连续走几步没有阻碍后壮着胆子大踏步向前走去。
很奇怪,在这里他竟然看不清方向,要知道修真者的双眼即使在黑夜也和白昼一般清明。
只能凭借直觉朝自己认为对的地方走,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一点光源。
他朝着微弱的光源跑去,临近才看出是一道石门,石门敞开,走进去是一间石屋。
映入眼帘的是屋子中间一根十字雕花石柱上,一个男人被铁链锁在那里,全身是血,披散着头发。
男人一动不动,头无力垂下,像是死了一般。
视觉冲击力太大,在这样无人的环境里,他心快速跳动,生出一丝恐惧。
谢寻轻轻的叫了几声,见男人依旧不动,他才放下心打量此人。
看穿着不像现代人,不过现在很多修士也经常长袍飘飘,不足为奇。
他白色长衫上全是斑驳的血迹,两个琵琶骨被锋利的铁爪刺穿,牢牢勾在肉里,双肩血肉翻飞。
身上用三五厘米粗的大铁链牢牢锁住,像一块破抹布无力的挂在石柱上,形状凄惨。
任凭他怎么呼喊对方始终垂着头一动不动。
或许是,死了?
中间地上有一圈凹下去的圆弧雕花水槽,里面注着琥珀色液体,一刻不停绕圈流动。
周围放着二十一盏长明灯,光源就是这些长明灯发出来的。
四周延伸出密密麻麻的花纹,初看杂乱无章,仔细看像是一种有序的咒语,把白衣男人围在其中。
谢寻不敢轻易越过琥珀色液体,他站在凹槽外,低下身体去找男人的脸,却始终看不到。
男人的脸隐藏在满是血污的长发下,没被头发遮盖的地方肤色惨白,像一张透薄纸片,毫无血色,毫无生机。
“叮——叮—— ”
闹钟突然响起,把谢寻惊醒,他猛地坐起来,头昏脑胀,一点也没睡好,像是神游了一个晚上一般。
他关掉闹钟,闭着眼睛揉捏发胀的太阳穴,又想起刚才做的梦。
这个梦不是第一次做,每一次她都像陷在梦中一般,明明是梦,却有身临其境之感,每一个感官接触到的物体都那么真实。
第一次是听到遥远的声音呼唤他,找不出声源方向。
第二次是推开石门,进入一个漆黑幽暗的环境中就醒了。
第三次看到被锁着的男人,这次离那个被锁着的男人又近了一点。
都是同样的梦,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大概就是那个男人的脸一次比一次清晰,就快要看到他的长相了!
到底是谁,为何一直出现在我梦中?
他不再思考,没有人能回答的事思考无益,还是赚点钱维持生活比较着急。
他快速起床洗漱,为了方便赚点外快供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他搬离宿舍,在外面租房。
就是租房的地方离学校有点距离,为了不迟到,每天都要比平时早起四十分钟,不过他习惯早起,自律得让人害怕。
从前在宿舍的时候,室友们闹钟响了也不愿起床,而他已经晨练回来,给室友带了早餐。
头天和室友出去庆祝生日,到凌晨两三点才回来,室友们打赌他肯定起不来,结果室友惨败。
他不但起来了,还神采奕奕。
呜呼,非人哉!
室友倒头继续睡,头摇成拨浪鼓,这男人自律得可怕,难怪是年级第一。
今天没有课,他并没有去学校,前几天接了一单,干完这一票又可以吃一阵子了。
他打车来到城中村的一条街道上,在街头的早餐店点一碗馄饨,早上没吃早餐,现在肚子好饿。
这条街道不宽,路两边开满店面,卖菜卖水果开药店什么都有,一大清早已经各种叫卖。
他一边吃一边盯着过往的人,悬赏令上说那条鹖蛇几次在这一带出现,她特意过来蹲点。
不一会,一个中年男子佝偻着背走进对面的药店,出来时手里提个袋子。
他环顾四周,和馄饨店的女人目光对上后连忙抽离,戴上口罩匆匆离开。
谢寻结账后偷偷跟上去。
鹖蛇善伪装,能够幻化成人形,但是人有人样,外形再像体态还是出卖了他。
这单子可值十万呐,听说是偷了主家的宝贝,主家不论生死,把两条鹖蛇带回就可。
有些家族会饲养一些灵兽,灵兽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并不是每一个灵兽都能臣服主家,况且随着人类的捕杀和生存环境的不适,灵兽已经越来越少。
鹖蛇走进一个自然公园,来到人少的地方,猛地回头,发现谢寻站在他身后,刚才在馄饨店看到的男人,看样子不是偶然对视。
他不愿开战,转身欲走。
“找你好久了,还要走去哪呀,我看这里就很不错。”
人烟稀少,地方敞亮,适合打架。
果然来者不善。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修炼者,要打便打吧!”
他话音刚落,猛地箭步冲刺而来,谢寻向后退去,拉开距离。
打架就打架,怎么还嘲讽人呢?
他一跃而起,劈下一掌,被鹖蛇抬手挡住。
二人缠斗到一起,这鹖蛇速度奇快,钳住手臂却如同抹了润滑剂一般滑走,真难制住。
“这样吧,你把偷的东西交给我,我和何家人说说,拿五万就行了。”
灵兽稀有少见,背叛主家的灵兽只有一个下场——死,这鹖蛇能幻化成人形修为最低也在五百年以上,就这么死了着实可惜。
“偷?不知道谁才是小偷!”
鹖蛇像被戳到痛点,愈发凶狠难缠,招招要取谢寻的性命。
谢寻见他出手狠辣,也不再留情,本来可惜他修行这么久,想留他性命,可惜凶狠如此,该杀!
他假意往后退,落在下风,鹖蛇杀红眼,紧跟上前。
上钩了。
谢寻突然回头,踩在旁边石头上腾空而起,借力一脚将鹖蛇踢翻在地。
还没等他上前,鹖蛇身形一晃,褪下人皮,现出真身。
乃是一条大蛇,蛇皮像鱼鳞一样,又比鱼鳞尖锐,边缘处长满倒刺,被它碰到估计要蹭掉一层皮。
它身上还长有四只透明翅膀,薄如蝉翼,谢寻还在欣赏它的翅膀,它煽动翅膀一头扎进湖里,不见踪迹。
“该死,想引我下水,门都没有。”
谢寻站在岸边,这是一个连着山围成的自然公园,湖水倒映着青山,看不到湖底,深不可测。
他是一个旱鸭子,还有深海恐惧症,半点水性不会。
这十万不会要泡汤了吧。
他在湖边徘徊,等了很久,突然看到水面泛起涟漪,鹖蛇探出头张望,看到他在又缩回水里。
半小时之后,水面泛起涟漪,鹖蛇悄悄探出头。
看起来是在试探危险,发现他还在又潜回水底,他迫不及待想出来!
这就好办了。
他在岸边又等了会,对着湖面叹气,“算了,明天再来逮你,热死了,我回去吹个空调先。”
然后转身潇洒离去,走到隐蔽处湖面看不见后躲起来偷偷观察。
一个多小时后,果然见到鹖蛇又探出头,一次比一次露的多,停留时间长。
直至确认他离开,他才回到岸上,又化作人身。
谢寻不急着去抓他,这么急着出来,肯定有原因,见他急匆匆往山里走去,估计偷的宝贝藏在山里,他偷偷跟在身后。
鹖蛇很聪慧,故意绕一大圈,最后才走进一个山涧。
狭小的缝隙勉强够谢寻挤进去,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山洞,他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你回来啦,今天去了好久,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是一个温柔的女声,接着就是那条鹖蛇的回答,“嗯,遇到个修行者,应该是何家派来的。今天好点了吗?”
他怕妻子担心,转开话题。
“好多了。”女子刚说完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都怪我,没想到他们如此蛇蝎……歹毒心肠,我为何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他们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妻儿!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他字字咬牙切齿,充满仇恨,言语之间要把何家人碎尸万段的感觉。
千万不能再让他跑了,何家人要是死了,谁给他这十万块钱。
“原来你躲在这。”谢寻从石壁后走出来。
两人俱是一惊,没想到竟然跟踪他到这里,要不是妻子病重,他绝不可能回到这里。
“欺人太甚,我不介意玉石俱焚!”
鹖蛇将妻子护在身后,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 。
那个女人也是一条鹖蛇,肚子高高隆起,已经到足月待产的时候。
她不停咳嗽,面目苍白,受过很严重的伤,已经丧失战斗力,只能虚弱的半躺在铺着的草垫子上。
眼神凄凉又戒备。
“你们把偷的东西交给我,我放你们一马。”
拿到何家失窃物品,怎么也能要个五万块吧。
“我们没啊!”女人刚想辩解,腹部传来剧痛,她忍不住大喊一声。
谢寻上前想查看情况,被鹖蛇横扫过来,拦住去路,不等他说话又一拳砸过来。
鹖蛇拖住谢寻为妻子争取产子的时间,二人在山洞里处处受限制,空间窄小,谢寻无法施展开来,他也不想伤他性命,他还有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
鹖蛇心里惦记妻子,不时分心,一直处在下风。
他发现谢寻打得很克制 ,一拳一脚要砸到他身上的时候都被谢寻卸了力,并不像要取他性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