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两败俱伤
“南，南宫玉！你快，快走！”
梁染秋再次蓄力，顿觉五脏六腑都纠缠在一起，浑身撕裂般疼痛，拼尽力气去推南宫玉，手臂却如棉花一样绵软无力，举起又放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南宫玉，抵死守护着他，既陌生又熟悉，渐渐的，他的意识在周遭的嘶吼声中变得模糊起来，继而一片沉静，一片黑暗……
此刻的南宫玉脑子里闪现出无数的身影，他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只是感觉身体里像是注入了无穷的力量，这力量让他所向披靡，神来挡神，佛来杀佛。
同时，情感里也充满了愤怒，这愤怒除了对于梁染秋的被伤害的仇恨，还有一些说不清原因的委屈，愁怨，愤恨，悲伤，所有的负面情绪似乎全都集结在这一处，一触即发，而他脑海里却只有一个信念是明确的，那就是保护梁染秋。
眼前那些魑魅魍魉于他来说都是小儿科，他们呼啸而来，尽管在他的肉体上造成创伤，但这一刻，他没有丝毫的感觉，没有疼痛，就像是一个斩杀的机器，只有——恨！
活死人一批批向他涌来，南宫玉仰天嘶吼！这吼声划破天际，撕裂夜的寂静，像是一个巨大的声波，震吓着涌上来活死人弹出了一里地，又将不断冲上来的活死人撕了个稀碎。
这一番撕打，活死人一边涌上一边被南宫玉打的灰飞烟灭，同时，他周遭的黑雾也在不断的扩大，就像是收编了那些活死人的怨灵，让他们解脱于那个行尸走肉般的活死人躯壳。
随着活死人躯壳的不断灭亡，他们像是纷纷逃出了牢笼，追随在南宫玉身边，数量也越来越庞大。
远远望去，如黑雾滚滚，层层叠叠，整个天际像被墨染了一般，一团团的恶灵怨鬼不断的腾腾升起，张牙舞爪，前赴后继，耳边满是声嘶力竭的哭嚎哀鸣，怒气冲天。
梁掌门等人见状，心想“不好，定是南宫玉等人发生了意外”，于是快速直奔这边来支援。
远远的梁掌门就看见平日里所向披靡的鬼差直愣愣的立于一旁，惊的不知如何是好，他顺着鬼差的视线望去：
层层叠叠的活死人如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的扑向南宫玉，又一个一个的灰飞烟灭，像是飞蛾扑火，接连不断。
围绕在南宫玉身边的是一团团狰狞如炼狱般的魔鬼，那死亡的气息不停的包围着南宫玉，只见他双眼通红，脸颊黑丝道道蔓延开来，整个人如凶猛的野兽一样骇人。
吓得众人连连后退，这等场面要比那日在大殿之上更加瘆人，一会功夫所有的活死人都灰飞烟灭了。
正当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的时候……
“快救人！”南山宏一声大喊，打破了这死一般沉寂。
众人缓过神来，才发现被南宫玉护在身下的梁染秋已被血染红了整个身体，一动不动，已不知是死是活。
大家迅速默契的摆阵布法，把二人围绕起来。
鬼差也顿时从这惊骇之中惊醒过来，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这番情景，而此时的活死人已被消灭殆尽，他见情形不妙，转身就跑。
“追！”
南山宏等人蜂拥而上，追进一片树林时，突然从天而降千万根箭雨。
“糟了，中埋伏了，快撤！”
南山宏发现中了计，这里竟埋伏了一支弓箭队，可想撤退，却为时已晚。
“嗖——嗖——”
万箭齐发，在耳边呼啸而过。
各大门派迅速重新摆阵发功，生生的把这些箭顶在了半空中，双方僵持不下。
南山宏突然下令，各大门派齐齐用力，说也奇怪这千万支箭一起调转了方向，朝向四面八方，万箭齐发。
不少弓箭手来不及反应，从树上被射下来，有的被射死，有的被射伤。
剩下的一部分弓箭手从树上跳了下来，与各大门派厮杀起来，只是力量悬殊，渐渐的溃不成军。
鬼差一看不好，立刻调转了方向，准备逃跑。
南山宏率众人正准备乘胜追击，鬼差一声号令，又有千百个活死人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张牙舞爪的朝这边冲了过来。
正在南山宏等人准备再次布阵的时候，奇迹发生了，这层层叠叠的活死人竟像是被施了魔咒，居然绕过南山宏等人，全部朝南宫玉一批一批的涌了过去。
更奇怪的是，此时的活死人无论鬼差如何操控，已经不听他的号令，完全失去了控制。
要知道，鬼差这一称号，就是因为他有驾驭活死人的能力才得名的，一直所向披靡的他从未遇到此番情景，不管他如何施法，这些被他制成的活死人却不再听从他的号令。
鬼差在这种失控中，渐渐心态崩溃，眼看一批批活死人消失殆尽，只能立刻采取下一行动。
只见他一声口哨，千万只枭鹰铺天盖地而来，这些枭鹰毫无例外的爪子上都抓了一包毒药，这毒药的毒性足以让所有仙门弟子丧失法力甚至送命，就如当初各大门派齐上南山遭到埋伏所中的毒是一样的。
眼看此时的枭鹰奔涌而来，在南宫玉等人上方盘旋，用爪子抓破毒药撒向天际，顿时，天空像是下起了毒雨一般。
“不好，闭气！”上过一次当的各大门派来之前已经料到了他们还会故技重施，心中早有准备，南山宏和一众人马立刻闭气运功，也有来不及反应的仙道中人中毒身亡。
此时的活死人已被南宫玉“消灭”殆尽，周围的滚滚黑雾渐渐散去，那些狰狞的恶灵怨魂也慢慢的消失了，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消失了。
南宫玉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了下来，血肉模糊的趴在了梁染秋的身上。
“此地不宜久留，快撤！”南宫宏等人拉上梁染秋与南宫玉赶紧离开这场毒雨，朝后山奔去。
“别让他们跑了！”
鬼差大喊一声，带着一众黑衣人乘胜追击。
本已精疲力尽的梁掌门为了守护南宫玉等人也身负重伤，此刻的他仍不忘守护大家的安危：“你们快走，我断后。”
南山宏等人哪里会舍下梁掌门，撕扯中，梁掌门望着马上就要追击上来的鬼差，一掌把南山宏推出好远，大声呵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南山宏见状，只能以大局为重，忍痛带着众人先跳入湍急的河流。
很快，梁掌门就被鬼差和黑衣人团团围住，厮杀了起来！
“掌门！”众人哭喊声一片。
“快走！”一声大喊，鬼差的大刀已插入梁掌门的胸膛，身负重伤的梁掌门虽寡不敌众却依然死死的抱住鬼差的大腿。
南山宏痛下狠心，口中念念有词的带着众人进入密道。
鬼差气急败坏的杀掉了奄奄一息的梁掌门，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南山宏等人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这一场仗双方都损失惨重。
“玉儿，你怎么样了。”进了密道，南山宏不停的唤着已血肉模糊，却依然用尽力气护着梁染秋的南宫玉。
尹烟儿见此情景，在一旁泪流不止，众人默然，悲伤愤恨涌上心头，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密道。
“驻地我们不能去了，再找一处地方落脚，养伤。”
南宫玉等人找到了树林深处的一个村落，并住下疗伤。
不多日，南宫玉就已痊愈，身上被活死人咬过的伤口很快凝结成疤，继而消失不见，就像是身体吸收了一样，而这次痊愈的速度似乎也要比之前快很多。
相比之下，梁染秋就没那么幸运了，为了救南宫玉身负重伤的他，生命却在一日日的消耗之中，将死而去。
“这样下去，梁兄弟恐怕命不久矣了。”南山宏对着忧心忡忡的南宫玉说。
“大师兄，可还有其他办法？”
南山宏摇了摇头，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抬头看了看南宫玉，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光彩，忽又暗淡下来，摇了摇头。
“怎么大师兄？”
“不，没什么。”
“你快说，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南山宏迟疑了半晌：“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没人实现过。”
“哦？师兄，快说来听听。”
“师父他老人家还在世的时候，曾说过灵尊有一神药可还阳，只可惜要见到灵尊，需要经过食人谷、火焰山、千秋河、万葬岗、无限天等五大险地要塞，一路上危险重重，很多人半路葬身，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够真的见到灵尊，更别说求得仙药了。”
南宫玉坚定的看着南山宏：“再难我也要去试试。”
“玉儿，你伤还未痊愈啊。”
“皮外伤不足挂怀，比起梁兄的伤势差的太远了，他是为了救我才到了如此境地啊。”
“可就算你历经万难见到了灵尊也不一定真的能够求得仙药的。”南山宏忧心忡忡。
“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试试。”
“只是这梁染秋怕是等不了许多时了。”
南宫玉听到南山宏叹了口气，低沉的说了这句话之后，心底忽然一沉，是啊，他现在伤的这么重，几乎是用他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心中刚燃起的希望又再次覆灭了：“难道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梁兄死去吗？”
听到二人的对话，坐在一旁的土丘派掌门缓缓站起身来，踱了几步。
若有所思道：“或许老朽还能助梁兄弟一臂之力。”
南山宏二人眼中放光，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望向掌门。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从里怀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是宝神丹，再加上我土丘派的固丹功法可固人心神，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如果没有我土丘派另施功法，梁兄的生命会一直停留在这一刻，不会再恶化，南宫公子可去灵尊那一试，这是唯一可保他性命的方法了。”
“如此甚好，感谢掌门。”南宫玉拱手道答谢道，这样一来就争取到了救梁染秋的时间了。
南宫玉轻轻扶起梁染秋的头，掌门把药喂他服下后，运功施法，梁染秋猛咳了一阵便昏死了过去。
“掌门，他。”南宫玉用手指量了梁染秋的鼻息，发现如死人一般毫无生气。
“莫惊，这只是一种假死状态，若我不施功法，他便不会再醒来，这丹药三十年才能练一颗，已为数不多了，好在我今天带在身上。”
“多谢掌门相救。”
“不必多言，救人要紧。”
南宫玉看着梁染秋，心中一阵酸楚，染秋，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我要救活你！
这一战，各大门派虽未胜利，但慕明却也没有占到便宜，损失惨重。
大堂上，慕明气急败坏。
“给我杀！给我都他妈斩草除根！各大门派不容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硬！”
慕明猛地抬手砸断了身前的桌子一角，歇斯底里的怒吼道：“鬼差！从明天开始给我铲平各大门派，女的为婢，男的为奴，抵抗者格杀勿论！”
“哦，不！”慕明的脸上浮现出了邪恶的笑容。
“活的都给我抓回来做成活死人，我要让他们看见，下一次再跟他们对战的都是自己朝夕相处的老相识！哈哈哈哈。”
“去他们驻守的镇上把壮丁都给我抓回来充军，女的，哈哈哈哈，我要让他们代！代！为！娼！哈哈哈哈!”慕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交代着，说完又好像计划已经实施了一样大快人心的仰天长啸！
鬼差领命而去。
一时间各大门派的驻地相继被慕明的人血洗，这一场厮杀中刚失去掌门的水丘派第一个被铲平。
为数不多的水丘派弟子或被杀，或逃亡，或被奴役，生不如死。
御水镇也变得死一般沉寂，人人自危，不敢轻易走出屋子。
黑衣人在镇子上横行霸道，奸淫掠夺，鞭挞和谩骂声处处可见。
有些不愿做奴隶的弟子拼死抵抗，慕明便把他们的尸体千刀万剐，挂在城门上风干暴晒。
剩下的弟子就拉回了南山做成了活死人。
一座城就这样成了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