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记起
后来，画面又一转，来到了皇宫中，看周围的景象似乎是宫宴。
高位之上坐的人赫然是李太后，而他却站在一处偏僻的角落。
忽然他感觉到有人在拽他的发带，温钰衡转过头去，又看到了女孩子熟悉的面容。
那双眸子里映着宫宴中流转的灯火，弯弯如月牙一般，他不由自主的望进了她的眼眸之中。
“可不要忘记我哦”女孩子道。
他记得他点了点头。
突然，周边灯火辉煌的景象像泡沫一般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阴沉的宫殿。
他从轿子中掀帘而出，而他的对面则站着两个人。
女子似乎比之前出落的更窈窕，一袭淡粉色的裙衫在和一旁的男子说着什么。
忽的转头向自己看来，她眼中忽然亮了起来，正要往此处来，温钰衡却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竟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可温钰衡的灵魂却突然脱离了身体，眼看着自己的背影向宫内走去，而女子愣愣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眼中有一丝欣喜和期待。
可下一秒，他便看到另一个自己和嘉玉相对而立，他说:“抱歉，大概是救过的人太多了，我也不太记得了”
嘉玉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失落的神色，可片刻后又恢复了笑颜，“没关系，以后还可以重新做朋友。”
那人只淡淡还给她一个疏离的笑，便转身离开了。
温钰衡看着那人的背影，那是他，却又不是完整的他。
周围的景象又像泡沫一样被冲散，这一次是漆黑的夜。
那人与她坐在马车之中，马车缓缓停下，她下车时笑着与那人挥手，那人亦回以一笑，可这笑意却未达眼底。
那人顺着女子离去的方向盯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并吩咐属下:“将叶氏嫡长孙的画像找出来呈到我案上来。”
再后来，那人一次次的通过接近女子而获取自己需要的情报，女子的眼中是一次多过一次的惊喜。
直到那人将带着化灵散的凌云木送到了九云天楼，送到了她的手上
他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了她结丹失败，金丹碎裂，冒着大雨去九云天楼查账册，最后说出那一句:“温钰衡，原来是你坑的我”
他心中的弦铮的一声崩断了。
不是的，不是的
他不想这么做的，不，这不是他！
可那根本就是他自己，是缺少了那一魄的自己
他四周的全都景象变成了泡沫，像融化了一般缓缓流了下来，剧烈的疼痛又侵袭了他的身体之中，几乎要将他撕碎一般。
嘉玉的那句:“温钰衡，原来是你坑的我”反复回响在他的耳边，每响一次，他的心中便一阵钝痛，几乎无法克制。
他忽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确实青色的床帐，脑中的剧痛已经缓缓褪去，他揉了揉太阳穴。
“温师侄醒了？”一位青衣老人走到床前低头问道。
温钰衡认出这是玉灵山的沉眠长老，立即想要下床行礼，却被沉眠制止住了，“免了免了，怎么样，你可还难受的紧？”
温钰衡摇摇头，“醒了之后便好多了”随即又看向沉眠，犹豫的开口:“不知沉眠长老为何会在此处？”
沉眠笑道:“是掌门要我来问问你可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结果我一来，便看到你满脸苍白，出着虚汗晕倒在地上，于是便喂了你一颗清心丸，将你放到了床榻之上。”
“多谢沉眠长老相救——”温钰衡在床上简单行了一礼，沉眠长老也就笑纳了。
“不知温师侄方才是怎么了？怎的就突然晕了过去？”沉眠问道。
温钰衡想到梦中所见，眸光微闪的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有些旧疾罢了。”
沉眠见他不愿多说便也不再问下去，而是问他可还有什么需要的。
温钰衡想了想，便开口道:“不知玉灵山的藏书阁中有没有修复金丹或者重塑金丹之类的典籍？”
沉眠诧异，“哦？师侄是要早就重塑金丹之法？”
温钰衡点头，“是。”
“现在涂灵界中还没有谁研究出此法的，只是有一些书籍都只是一些个例研究，你看看倒也是无妨的，明日我便让藏经阁送你一块令牌过来。”
“那钰衡便多谢沉眠长老了。”温钰衡有礼道。
送走了沉眠长老，温钰衡便卸去了一贯伪装时温和的壳子，变得冷漠而孤僻。
冷漠和孤僻是他本来的样子吗？
不是的，温和有礼哪里是他伪装时的壳子，那便就是他原本的模样。
他失去了一魄之后身体中又被灌入了大量邪魔之气，性格变得阴冷孤僻。
他只是在模仿他自己之前的模样罢了
直到这一魄回归身体，他才重新想起一切，他变成了完整的自己。
但，有些东西到底还是改变了
他再也回不去之前温钰衡的模样，温和与知礼还是他的保护壳，可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纯良的温钰衡了。
这么多年，他做了那么多违背良心的事情，这些东西无一不深深印刻在他的灵魂之中，再也拔出不掉了
他从书桌的盒子里取出一只粗糙的朱砂耳坠，手指细细摩挲着，口中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将朱砂耳坠放到了枕头下面，忽然想起来袁大成好久没有出现过了，上次派给他的任务也不知完成了没有，若是回来了，还可以帮他去找一个新的凌云木。
“我也只能以自己的一生来赎罪了”温钰衡不求嘉玉能原谅他，只求能够尽力弥补。
若是可以的话，他还想再告诉她，他很抱歉利用了她，跟抱歉对她做了那样下作的事情，更很抱歉自己忘了她
窗外忽然吓下起了细雨，涂灵界的雨并不多见，但今日却恰到好处。
窗子上的风铃被雨打着铃铃做响，男子慢慢走到窗前，伸出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