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逃亡路
嘉玉离开京城的那日宋清婉亲自来城门口送她。
嘉玉在城门口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惊讶,没想到宋清婉会来。
宋清婉依旧一身白衣飘然若仙,身后并没有跟着其他人。
距离暗军起义已经过了半个月,宋清婉的军队已经完全控制了京城以及周边的一些城池。
宋清婉的父亲镇国公宋治把控西南一带。
皇帝协同世家南下,逃亡到了江南地区。
“宋小姐是我辈女子的楷模。”嘉玉笑道。
嘉玉佩服她,她生在封建社会却有着现代文明的思想。
宋清婉却有些无奈,“哪里就楷模了,很多人还都觉得我大逆不道呢。”她说着又上前两步,“可能世人看到的是安军十五日将齐皇拉下马,可我却谋划了十多年。”
暗军原叫安军,也是新政权的国号,但老百姓们不识字,加上这些军队都是从暗处忽然出现的,久而久之,百姓们都“暗军、暗军”的叫。
“可我觉得京城里的百姓还是接受的居多,你能取缔世家特权,倡导人人平等已经获得了平民百姓的支持。”嘉玉道。
宋清婉闻言点头,随后调笑道:“所以姑娘真的不打算留下来和我一起建设新的安国?”
嘉玉也笑着深深的行了一礼,“感谢宋小姐相送。”
又说了片刻话,宋清婉告诉嘉玉前些日子禁卫军和残余的十二卫护送皇帝和世家出京的时候将裴月深劫走了。
嘉玉很惊讶,但宋清婉很平静的告诉她他们是故意让禁军劫走的裴月深。
“与其让他在这里固执不如让他回到他所忠的君主那里一点一点醒悟,这样到时候用起来才没有后患。”宋清婉是这么对嘉玉说的。
二人告别之后,嘉玉便上了前往宿州的马车。
在往南的官道上,一队长长的车马浩浩荡荡快速行驶着。
说是快速行驶,倒也没有多快,毕竟不单单是车马队伍,后方还拉着不少辎重,前前后后更是为了保护车马中贵人多士兵。
天色渐暗,最前方的马匹上有人吹响号角,长长的号角声响彻天际,从队伍头直达队尾。
听到号角声,马车队伍渐渐停了下来。
明玦拿着水壶从一辆华贵的马车上下来,见到前方有一条清澈的溪流顿时一喜。立即拿着水壶前去小溪边。
只见溪边已经有几位大臣和世家子弟的仆人蹲在那里,有人洗脸,有人也和明玦一样用水壶灌水。
明玦刚蹲下就听见在不远处打水的小婢女厉声道:“喂!别人都在这里灌水喝,你却在这里洗脸洗手,就不能去下游洗去啊!”
明玦认得她,是户部王大人夫人身边的婢女,而她厉声呵斥的那人,竟是吴王世子。
这边这么一闹,将溪边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那吴王世子当众被一个小婢女呵斥,脸上瞬间有些挂不住,立即反击道:“你这奴才,竟敢教爷做事?信不信爷砍你的脑袋!”
那小婢子一点都不怕,掐着腰道:“呵,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吗?都在这里逃亡了还摆架子呢,小心今晚分不到吃食!”
“你···”吴王世子闻言竟是吃下了这闷亏,狼狈的离开了。
王朝更替,旧主逃亡,礼法崩坏。
他们这些世家和皇帝一起南下逃亡,刚上路时的确是一切按照旧礼尊卑有别,可越来越久的逃亡以及这一路上看到的那些已经归降安朝的城池实行新政策后的生活,就算再忠于大齐也难免有些动摇。
皇室对于这些情况自然是看在眼中,许诺了不少好处才留住那些想跑的大臣和将领,其中户部侍郎王祎便是其中之一。
此人在逃亡前便是朝廷的肱骨大臣,曾经被安军挖过墙角,可忠君爱国是他从小所遵循的“礼”,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跟着皇帝南下。
逃亡之后的日子让他对皇帝产生了怨怼,他的一家老小在逃亡中吃尽了苦头,让他萌生了归降的念头。
他心中所想都尽数写在脸上,皇帝自然也看得到,只是皇帝还不算太过昏庸,为了留住这些肱股大臣将大权一点点分出。
既是户部尚书从前管银子,现在就管粮草。
大部队的粮草都由王大人管理分配,他家的亲眷自然不会把这些纨绔的皇亲国戚放在眼里。
其实不止王大人,这一路上还偷跑了许多宫女侍卫婢子仆人,皆是听闻了安朝废除奴隶制的新政,夜里偷偷便跑了。
这导致了许多习惯了有人伺候的贵人们忽然没了服侍自己的人,一开始贵人们还满不在乎,直到仆人们都跑光了贵人们发现没了这些人自己连衣服都不会穿,头发也不会束,一切看起来十分平常的事情都变得极为棘手,这才急急忙忙提高了仆人们的待遇,但现在这种情况,所谓的提高待遇也只是给他们涨涨月钱罢了,许多仆人都是看在那许多年的情分才留下继续照顾贵人们的,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离开之后也没有可以维持生计的能力。
明玦便是后者,她对宋芷柔和摄政王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怀在,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因为不知道自己除了给别人当奴婢还能做点什么别的。
小溪边闹完这一遭,在溪边洗手灌水的人们也都渐渐回了队伍中。
就剩下明玦和几个小婢子以及一位年轻俊美的郎君。
“哎哎,那位就是曾经被安军掳去的裴大人呢,好生俊美啊!”一位小婢女道。
她身边的另一位婢女也附和道:“是啊,听说安朝劝裴大人归顺,裴大人硬是不从,现在这状况也不知后不后悔呢!”
“归顺安朝还能做开国大臣,现在跟着这位陛下···啧啧啧,说实话,要不是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干啥我早就跑了。”
那两位小婢子又收拾了一番,拿起水壶离开了。
明玦抬眸,恰好看到那位裴大人也起身离去,明玦看他眸色晦暗不明,约莫是听到了刚才的话,也不知他本人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