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忠毅村

    望月之夜，月挂中天，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似是在预示着这片土地应有的宿命。

    突然，浓雾层层弥漫漾开，月光清冷了起来，黯淡、荒凉、孤寂，如弱水一般，透过重重叠嶂亘古地倾泻在不可说之地，将大地点缀的斑驳陆离。

    浓雾扩散起来，月光被掩埋，黑暗笼罩了大地，寂静而又阴森，外面的风阴冷地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忠毅村，左府。

    值夜的护院有气无力地巡逻着，两两一组，时不时调侃着当下流行的荤段子，丝毫不知恐怖即将降临。

    一个黑影掠过窗头，可是外面寂静的可怕，仿佛黑暗要吞噬一切。

    ……

    吴中县县衙，有人来报：

    “头，大事不妙！”

    只听其声，便知道来人是快班领班孙大牛。

    果不其然，孙大牛踉踉跄跄地跑来，神情异常焦急。

    “孙领班，咱能别这么风风火火的吗？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子顶着！”

    “头，这次真的出大事了！”

    孙大牛缓了缓，“前吏部郎中左达章的二房死在家中，疑似采花大盗作案！”

    “什么？”赵锦大惊，“蹭”的一下站起。

    前吏部郎中，那可是京官！

    “还有，知府大人以及省里的巡行大人都去了现场，咱们也赶快去吧！”

    “省里的巡行大人都来了？快，快通知陈大人，何三两，集合人手，咱们也出发！对了，叫上你师兄！”

    “是！”

    左达章家住忠毅村，忠毅村，地处吴中县和长舟县的交界处。

    陈俊、赵锦一行匆匆出城，半路上，遇到了长舟县县衙的人，简单交流一番，一同朝着忠毅村赶去。

    方到忠毅村村头，便有府衙的兵丁来回巡逻，面含煞气，气氛异常凝重。

    左家大门口，除了兵丁，还聚集了一大堆老老少少，或交谈，或凝望，或沉思。

    据一位热心的吃瓜群众介绍，这些都是左氏族人。

    通禀毕，即进大门。

    过了影壁，仪门处，便看到某个院子里停着豪华的马车、精致的大轿，想来是勘查现场的高官所用。

    香车宝马，大抵如此。

    正院，一众官员三三两两地讨论着案情。其周围，有看守的兵丁，有寻找线索的衙役，甚至还有猎犬。

    核心有两人：一人身穿四品官服，年近五十，容长脸，未蓄须，异常儒雅，是苏州府知府于乾。他经常到吴中县视察工作，县衙的官吏都认识。

    另一人身穿六扇门公服，腰胯柳叶刀，方脸长髯，身高超过一米八零，异常剽悍。毫无疑问，这便是六扇门驻江南省的巡行捕头裴景阳。

    前明时期，官场的各种“潜规则”层出不穷，诸如知府知县不得同台，督、抚、知府不得相会等等，大意是地方的上下级官员不能见面，只能以书信往来。本朝太祖出身于江湖，为人不拘小节，自是把这些所谓的规则通通废除。

    况且，吴中县治下发生大案，知府已经先至，你知县不应该去么？

    “吴中县知县陈俊、长舟县知县韩钟轮携两县官吏，拜见两位大人！”

    于乾赶忙上前，象征性地将两人扶起，“两位大人请起，”又招呼后面的官吏，“各位请起！”

    陈俊一脸惶恐，诚恳地赔罪：“左公不仅是我县大户，更曾是朝廷要员，如此重大的案件，竟然发生在下官的眼皮子底下，是下官的疏忽！下官还勘察来迟，望两位大人恕罪！”

    “陈大人，本府和共之（左达章的字）有数年的交情，案件一被发现，他便通知了本府，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赶到，本府应该表扬你才是，还恕什么罪？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指着裴景阳，“这位，便是省里来的巡行捕头裴景阳裴大人。”

    “见过裴大人！”众人再次行礼。

    “大家不必多礼！陈大人，韩大人，既然来了，再随本官去现场看看吧！”裴景阳雷厉风行。

    “是！”

    裴景阳扭头示意，“共之，带路吧！”

    众人这才注意到，裴景阳身后站了两人，一位头戴云巾，身着长衫，面容清俊却饱经风霜，另一位不过舞象之年，唇红齿白。此时两人双眼泛红，脸颊都有有泪痕残留。

    年长者正是左达章，年幼者想来是张荣华之子。

    过二门，入后宅，来到了一所偏院，门匾上，有“荣华居”三个大字。

    裴景阳感叹：“受害者是共之的二房，姓张字荣华，从这块牌匾可以看出，琴瑟和谐，伉俪情深啊！”

    左达章不忍再次看到爱妾惨死的模样，哽咽道：“各位大人，左某就不进去了！”

    黄花梨八仙桌椅，青丝罗缦朱红纱帐，豪宅主人的闺房，装饰自然是繁华靡丽。进了暖阁，一眼就看到床上躺着一具无头、无右臂的尸体，左胸有一个狰狞的伤口，床上鲜血淋漓，被子、鸳鸯枕均被染红，床边还有喷溅状的血迹。地上一摊血红，房门下方，有断裂的门闩、木屑。

    “啊！”

    这血淋淋的一幕登时把陈俊、韩钟轮吓得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