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铁(三)
一旁的李铭新当即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瘫软在地的身体瑟瑟发抖,脸上也露出惊惧的表情。可是片刻之后,却突然勾起了嘴角,露出难以掩饰的笑意。
“嘿嘿嘿”
在其余人狐疑的目光中,他疯癫的自言自语道,“上一次道符保了我一命,所以这一次要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嘿嘿嘿嘿”
他的目光呆滞而木讷,双目无神的盯着地板,说话声同样颤抖不已,“我活下来了嘿嘿我活下来了”
从始至终,坐在五人正中间的年轻人——顾云,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
哪怕是在发现刘洪涛失去脑袋后,李铭新反应失常,继而任雪梅扑到身边的冯雪霁怀里失声惊叫的时候,他仍旧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他只是紧紧的蹙着眉头,安静的思考着其中的问题所在。
按道理说,李铭新第一次遭遇袭击时,由于他所持有的护身道符的缘故,鬼怪的第一次袭击并没有成功。
可是,在明知道护身道符抵挡一次袭击后已经失去了作用的情况下,难道不应该直接在第二次袭击的时候先把他给干掉吗?
第二次袭击中,为什么死的人会是刘洪涛呢?
思索间,顾云不禁别过头,将视线放到刘洪涛的尸体上。
率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始终挂在刘洪涛胸前的那张地铁员工工作证。
“地铁”
“鬼怪”
“员工”
他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三个词,试图勘破其中的联系。少倾,一个猜测从他的心头浮现出来。
鬼怪既然出现在地铁当中,那么大概率其对地铁是存在怨念的。
那么是不是代表地铁以及其他和地铁相关的人、事、物,都会被这个鬼怪视作眼中钉?
鬼怪存在于地铁隧道中,他的整体目标是地铁当中我们这几名乘客。那么很显然,佩戴着地铁员工工作证的刘洪涛,最有可能首当其冲成为鬼怪的目标!
所以,第一次的袭击很可能就不是冲着李铭新来的?只是护身道符的作用不在于个人,而在于单纯抵抗鬼怪的袭击。
换句话说,尽管道符在李铭新的身上,但是无论鬼怪的目标是谁,只要其发动了袭击,道符就会产生作用?!
顾云暗自点了点头。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只是可惜李铭新拿走的道符,却阴差阳错保了刘洪涛一命。
可转念又一想,这样一来刚才李铭新疯疯癫癫说的什么“我活下来了”,就根本不成立了。
他迟早都会死。
想到此处,顾云叹息一声,俯身拍了拍仍旧跌坐在地上的李铭新,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同样保持着冷静的,除了顾云以外,还有此刻正抱着任雪梅不停安慰着的冯雪霁。
她的手虽然在任雪梅的后背上缓缓抚摸着,可双眼却始终打量着几人各自的通关道具。
李铭新已经被烧成飞灰的护身符;
顾云脚下踩着的黑色油漆桶;
自己脚边的一根长柄撬棍;
任雪梅手里攥着的黑色眼罩。
半晌,她慢慢将趴在自己怀里的任雪梅挪走,而后弯腰将自己脚边的撬棍拿起来递给了顾云。
“顾云,用这个把你那桶油漆撬开!”她斩钉截铁的说道。
顾云望向她略一沉吟,干脆的答了一声,“好!”
随后,他起身接过冯雪霁递过来的撬棍,将撬棍一头嵌入了脚下油漆桶盖的缝隙之中。
只见他两只手一较劲,伴随着“哐当”一声脆响,桶盖应声而开。
紧接着,就看冯雪霁朝顾云使了个眼色,轻道一声,“泼!”
顾云心领神会,一把就将地上的油漆桶给抄了起来。
满满一桶粘稠的黑色油漆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可此时此刻,二人也顾不得许多。
搬起油漆桶的顾云鼓了鼓腮帮子,旋即一咬牙,作势就要往面前的车窗上泼去。
但就在这一刹那,变故突生!
车厢里的灯,又灭了!
眼看着车厢里陷入一片漆黑,楚谲赶紧又朝这几个人的方向小跑了几步。与此同时,地铁隧道里的光源也随之再次亮了起来。
首先进入楚谲视线中的,是一片片白茫茫的色彩,然而当他把视线聚焦在车窗上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那张鬼脸并没有出现。
可就在他重新将视线放回到车厢里,进而看清了眼前事物的时候,他不由得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麻了。
只见,原本一个挨着一个的车厢把手,在这一刻竟都变成了惨白的魂幡!
密密麻麻的白色魂幡在车厢中阴风的吹动下,缓慢的来回飘荡,再配合车外白光的映衬,将整个车厢衬托的触目惊心!
另一边,原本打算将油漆泼到车窗上的顾云,也被魂幡遮挡了视线。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冯雪霁突然冲到顾云身边,奋力的帮他拨动着前方的魂幡。
然而,这些来回飘荡、彼此缠绕的魂幡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根本拨不到头,让她的一切动作都变得徒劳。
不但如此,二人面前不断交错重叠的魂幡毫无预兆的骤然向外凸出,瞬间呈现出一张人脸的轮廓。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冯雪霁一跳,令她不由自主的往后一闪身。
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靠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应该趴在车厢另一端,死的透透的那个彪形大汉,正伏在任雪梅的身上!
冯雪霁当即就起了一层的白毛汗!
尽管心中害怕,她仍旧不知从哪鼓起了一丝勇气,将顾云扔在地上的撬棍抄了起来,而后照着对方的脖子,狠狠的抡了过去!
“砰!”
大汉被她这一下子抡了个跟头,而随着大汉一并倒地的,还有原本坐在座位上的任雪梅。
冯雪霁紧忙上前一步,打算搀起倒地的任雪梅。可当她的视线落在座位上的一瞬间,她的瞳孔骤然紧缩,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恐惧!
两个紧挨着的头颅端端正正的摆放在座椅之上,其中一个是那彪形大汉的,而另一个,竟是任雪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