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温泉关悲歌
数十米的高空让水面硬得像大地一般，猛烈的撞击让王凡的五脏移位，火辣辣的如同火焰焚烧过一般。
好在冰冷的海水所带来刺骨的寒意，压低了王凡身体细胞的活性。让王凡那股强烈的杀戮欲望平息了下来。
随着王凡的身体被漩涡不断地拉向海底，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向他涌来，强大的水压开始让他的毛细血管破裂，原本的伤口也在不断溢出血液，恢复符石的亮光几乎就没有消退下去，一直在和强大的水压造成的破坏进行拉扯。
原本在美人鱼赋予能力后，王凡是可以在水下进行呼吸，但此时他却迟迟无法开启能力。
这其实是因为王凡修改dna所造成的，增加了伊述人的血脉，原本的人鱼血脉已经被修改和压制，更高等级基因表现形式往往会压制低等级的表现形式，就如同一个显示屏上的两个程序，肯定是优先级高的会在前面显示，除非使用者有强大的处理程序和硬件，同时展开多项。
但王凡的人鱼血统此时明显被伊述血统压制了。
氧气的缺乏让王凡的血液中的红细胞疲于奔走，循环往复地做着无用功，他现在的大脑已经高度充血，但却没有丝毫的氧气进入他的体内，王凡的视线在不断模糊，鹰眼视觉的范围也随之慢慢缩小，最后如同一个气泡般，破碎开来。
就在其消失的一刹那，王凡的胸膛猛地剧烈起伏起来，在水底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的身体浮现出坚硬的鳞片以抗衡海底强大的水压。
肋骨的两侧分别张开了两道如同鱼鳃的口子。海水自鼻腔流入，从两侧的鳃处流出，海水中的氧气给予王凡生存的必需品。
没有实践不知道，王凡在垂死的状态下，第一次完成了两种基因的切换。这也许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教训，在一些紧要关头，一些他不知道的小毛病或许会让他永远地留在那里。
此时的波斯营地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薛西斯坐在王座之上惴惴不安，实在是士兵们的汇报吓到他了，数百人在一夜之间被砍去头颅或刺穿心脏，要不是一个术士发现了这个刺客，还不知道那个刺客会造成多大破坏，有着这么惊人的破坏力，薛西斯也感觉脖颈一阵发凉。虽然混乱的源头已经被消除，但造成后果的众人心头挥之不去的恐惧依旧存在。
“……”
艾菲亚提已将希腊联军撤退的信息告诉了列奥尼达，这无疑给了这位斯巴达国王一击当头重棒。
望着艾菲亚提离去的背影，列奥尼达没有去挽留，只是说了一句：
“愿你能好好活下去，斯巴达的战士。”
艾菲亚提的身躯一震，但还是一瘸一拐地向着远方离开，是啊，他得到了斯巴达国王的认可，他不比任何人差，何况他为斯巴达付出过一条命。
小路的失守意味着，剩余不到百人的斯巴达战士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境遇。这对他们来说是灭顶之灾，虽然死亡将至，但他们依旧无所畏惧，来到温泉关的那一刻起，这些斯巴达大汉就没有想过再回到熟悉的家园。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拼死一搏。
剩余的斯巴达战士，将死去的战友身上的符石收集起来，除去已经损坏的，大家按需进行了分配。也许通过这种方式，死去的战友也能在这最终的决战中贡献一份力量。
剩余的斯巴达战士将圆盾围成了一个半圆球形的军阵，一根根长矛从中伸出，如同一只长满尖刺的乌龟。在以列奥尼达为中心的方向不断向着波斯大军发起了反冲锋，此刻的斯巴达战士向死而生，他们要让自己的生命发出更强的光和热，他们要带走更多敌人的生命。
近六个小时的鏖战，原本铜黄色的盾牌上沾满了血肉。这个长满尖刺的阵型已经一缩再缩，剩下的汉子也浑身是伤，靠着符石催动生命力进行身体的恢复，但它毕竟还是要靠着消耗自身的生命力去恢复，它只是加快了恢复这一进程，相应的众人生命力的流逝也是飞速的。
斯巴达战士凯恩的头上已经冒出来不少白发，而自己父亲，斯巴达的百夫长以及国王列奥尼达早已是满头花白，他们将漫长的生命之火，堆积在一个短暂的时间里爆发，虽然可以闪耀星空，却只有短短的一瞬，他们就如同划过夜空的流星。
列奥尼达感觉自己的体能逐渐在降低，这是一种上限的降低，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变得连普通人都不如。
他还想坚持更长的时间，但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薛西斯欣赏着最终收获战果的景象，那只长满尖刺的乌龟在自己战士的浴血努力下，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看样子对方也就剩下二十来人了，此时薛西斯看斯巴达人的目光，就像是孩童在打量蚂蚁一般，是用放大镜烤死，还是用水淹死，眼神中充满纯真的恶意。
忽然间，那只乌龟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满头白发的斯巴达战士出现在了薛西斯的眼中。
周围的士兵下意识就要弯弓射箭，却在薛西斯的一声呵斥下，停下了即将松开的弓弦。
“斯巴达的国王，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苍老？”
沉默……
“是我那我可匹敌的波斯大军吧！哈哈！”
“……”列奥尼达依旧沉默不语。
“作为众神之王的我，可以再来向凡人的你展现我的神恩，只要你跪下亲吻我的脚背，我就可以仁慈地饶你一命！”
列奥尼达抬起他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薛西斯，而高高王座上的薛西斯真的如同神明一般闪耀刺眼，光彩夺目得让人想要下跪。
列奥尼达抬头望向薛西斯，嘴角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随后他将手中的盾牌扔在了一旁，又将长矛竖立在一边，最后他取下了头上的头盔。
看到列奥尼达的举动，薛西斯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起身俯视，这一刻呼喊“众神之主”的呐喊声响彻温泉关。
烈日直射大地。
万物都因高温而变得扭曲，血液也因此变得更加炽热。
列奥尼达将身子俯低，半跪了下来，他用手搭了一个凉棚，要好好地欣赏一下薛西斯的神威和……方位。
猛然间
列奥尼达的身体从地面高高跃起，此时再也没有可以阻挡他的事物了，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化成了狂风，自温泉关吹向波斯阵营的狂风，为燥热不堪的波斯人，带去刺骨的寒意。
丢下头盔，是因为沉重的头盔影响了他的视线。
丢下盾牌，是因为沉重的盾牌影响了他的敏捷。
在一瞬间列奥尼达的全身的精气神汇聚成了一点，身体好似柔韧的白蜡杆，一脚前踏一脚后撑，整个人向后弯成了一张巨弓，随着力量压缩到了极点。只听“嘣”的一声，列奥尼达的筋骨发出犹如钢铁般的颤音，随即手中长矛脱手而出。
这把凝聚了列奥尼达所有生命力量的长矛在空中划过，如同宙斯挥出的雷霆惩戒，在人们的视网膜上留下了清晰的印记，这一矛看似缓慢，却是速度快到极致在人们眼中留下的视觉假象。
掷出长矛的列奥尼达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变得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原本健硕饱满的肌肉纷纷干瘪下去，满脸布满了皱纹。
只有他的双眼在死死地盯着这一矛的结果，犹如一棵久经风霜的古松，牢牢地扎根于大地之上。
飞跃空间和时间的长矛，划过了温泉关的上空。
永久地刻印在所有见过这一幕的众人心间。
薛西斯的神情从列奥尼达跃起的那一刻起，就从神坛上被拉了下来，他也会恐惧，他也会无助，他并不是神。
特别是那向他飞来的长矛，更是将他自诩为神的尊严踏得粉碎。
薛西斯想要躲避，但身体却无法移动分毫，他已经被列奥尼达的精气神所笼罩，这一矛之下，必中！
一个个守卫薛西斯的黑袍战士纷纷冲向那一矛和薛西斯之间，妄图用自己的身躯替他们的主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但他们的身上的铠甲以及躯体，脆弱得犹如奶油一般，被长矛轻松洞穿，依旧来势不减地向着薛西斯的头颅飞来。
一道银光闪过，虽然对比于列奥尼达之矛的气势来说犹如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但这纤细的一道光芒却勇敢地撞了上去。顷刻之间也，这一道白光崩碎四散，只见一个手持弯刀的希腊女子被这一股强大的力量崩飞了出去，而手中的弯刀也只剩下破碎的剑柄。
但是她做的不是无用功。
那本应贯穿薛西斯头颅的一矛。仅仅是擦着他的脸颊飞过，血肉飞溅。锋锐的矛尖在他那完美的面容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又刺穿王座飞向远方。
“杀了他！”
“杀了他们！”
血液不断从薛西斯的指缝渗出，列奥尼达的一矛将薛西斯轰下神坛。
被凡人伤过的神，他还好意思自称为神吗？
气急败坏的薛西斯疯狂地命令波斯大军，进攻，蔽日的箭雨自温泉关的上方向下射去。
顶着漫天的箭雨，感受着烈日炎炎下那一抹难言的清凉，垂垂老矣的列奥尼达挺起了他的胸膛，一个伟大的战士迎来了他最终的归宿。
“哎！”
一声重重的叹息声，从列奥尼达的口中发出，这是他给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至此，三百位守护家国的战士长眠于此。
温泉关的土地已被他们的鲜血染成了一副油画，红色的鲜血和黑色大地交融出壮丽的史诗，三百位斯巴达战士用铁与血告诉世人：永不撤退，永不投降，这就是斯巴达。
“……”
海风吹过温泉关的岩壁，发出如同呓语的声音：异乡人，倘若你路过斯巴达，请告诉那里的人们，我们遵守了自己的承诺，永远地长眠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