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烈女怕缠郎
九月一号，正式开学。
新生的报道和军训确实引起了老生的注意，让他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这届学弟学妹的质量以及军训的惨状。
但没过多久，他们这些刚升上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就没心思去关注这些了。
因为——
高三简直不是人过的。
永远写不完的卷子，永远试图拖堂拖到下节课上课的老师，永远都是跑着上厕所、跑着去吃饭，甚至都不敢浪费午休时间去睡觉、只能趁着做眼保健操闭眼的几分钟抓紧时间眯一下……
就好像上了高三以后，所有人都突然进入了苦行僧的生活状态。
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迅速适应这个角色的。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高三各个班级都陆陆续续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突然就倒下了。
一时之间，整个高三段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生怕再发生类似情况的领导们紧急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然后宣布：
每个班、每个礼拜，都必须抽出一节自修课的时间来进行户外锻炼！
消息一出，没有想象中的欢呼雀跃，所有的学生都有些茫然。
他们是很珍惜这短短一年的学习时间。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周围陆续倒下的同学，让他们不由得心生惶恐——
他们，真的能熬过这一年的时间吗？
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也会突然倒下，然后不得不在家休养自学，以至于最后无法在高考中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平呢？
可是没有谁能肯定地告诉他们，你们不会倒下，不要担心。
他们能做的，只是听从老师的安排——
学习的时候死命学，休息的时候放松玩。
已经确定以及有能力被提前招的章昱明近日行事愈发的大胆。
身为体育特长生的他只要保证文化课成绩不要太难看就好了，所以在一众埋头苦读的学生堆里，他就显得特别扎眼。
因为老师们都知道章昱明的情况，所以也就对他不写作业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也就放纵了章昱明想在这高三最后一年争取乘上早恋这辆末班车的大胆想法。
奈何，他想要与之早恋的对象根本就不搭理他。
本来方程程还会同他说几句话的，但自从有一次他看到方程程和路嘉年单独出去，回来后方程程看他的脸色就变了。
章昱明便知道，路嘉年这狗东西背着他做了些不讲道义的事了。
其实章昱明是想好好追求方程程的，但是方程程对他的态度太冷漠了，狠狠伤到了他的自尊心，就连他的兄弟都看不下去劝他别吊死在这棵树上。
“可是怎么办？我就是喜欢她啊？”章昱明也很是费解，“她这么好看这么可爱，谁不喜欢啊？”
“黎蕴也好看啊！你怎么不喜欢呢？”
章昱明一脸惊奇地反问：“黎蕴好看关我什么事？我喜欢的是方程程啊！再说了，你章哥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吗？”
“……”
“那怎么办？人家也不搭理你啊！”
“我要是知道早就成功了，还会跟你们在这发牢骚啊？”
“章昱明！”涂一彬抬脚狠狠地踹了下他的屁股，“你再这样抬杠，就滚回你的教室去！”
“诶哥！我错了！求放过！”
麻溜认完错后几个人蹲在一起想办法，结果讨论个半天没讨论出结果，章昱明便开始唉声叹气。
涂一彬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就皱着眉起身，走到一边去看别人训练。
“别叹了！”同样受不了的王永钧骂了一句，“叹的真他妈的晦气！”
看着章昱明垂头丧气的样子，他骂了句没出息后，便道，“你要真喜欢，就直接上啊！不是有句话嘛，什么‘烈女怕缠郎’的，你直接上就完了！”
“真的吗？”章昱明有些犹豫又有些意动，“可程程她不搭理我啊！我缠着她她会不会更讨厌我啊？”
“你爱信不信！”王永钧也烦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招呼了一声。
“走啊一彬！训练去！”
“嗯。”涂一彬应了一句，收回看向远方的视线，“来了。”
“诶诶诶！那我怎么办啊？问题还没解决呢！”
“啰唆！不是跟你说了，就这样、再那样，然后就……”
从兄弟那学到“缠郎”技术的章昱明兴致勃勃，对将它运用到方程程身上这个行为跃跃欲试。
他知道方程程跟他不一样。
方程程要好好学习好好备考然后才能考个好大学，他虽然不需要这样，但也可以利用这一点来靠近方程程。
假装学习嘛，谁不会啦？
虽然他已经确定走提前批这条路，但是文化课成绩能高还是高一点的好啊。
方程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当章昱明拿着问题来问她时，她努力板着脸表现得很凶。
但章昱明就是觍着脸乖巧地等在一旁，直到她因为过意不去拿过他的试卷开始看题。
看到方程程因为低头而展现在他面前的毛茸茸的脑袋，章昱明心底一阵柔软。
她怎么能这么乖这么可爱啊？
这样的方程程，他会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就是坐在程程后面的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章昱明狠狠地瞪了一眼看过来的路嘉年，听到方程程喊他的名字，连忙低下头。
“诶程程！我在呢。”
方程程：“……”
听题就听题，表情不要这么奇怪啊喂！
对于章昱明最近突如其来对学习的热情，八班的人都有目共睹。
于思缈瞥了眼又出现在方程程桌前的章昱明，拿起已经空了大半的水杯跟叶蕾一起出去灌水。
“章昱明最近怎么回事？他这样搞得我很有压力诶！”
还没轮到灌水的于思缈突然听到了同班同学在一旁的聊天，见排队的人那么多叶蕾便也凑了上去一起八卦。
“对啊！他不是走提前批吗？按他这个成绩不是稳进吗？”
“谁知道啊？他现在这样，哪个老师见了不说声好啊？本来压力就够大了，章昱明还来凑一脚，真的是……”
“我们还好吧，方程程才更闹心吧！毕竟章昱明每节课下课都来找她，她哪有时间好好复习啊？”
于思缈正听得认真，前面的人便灌好了准备离开，见她半天没反应，就小声提醒了一句：“同学，我已经好了，你可以灌了。”
“哦哦好的。谢谢啊！”
于思缈已经灌上水了，那边的聊天还在继续。
“诶你们说，章昱明是不是故意缠着方程程啊？毕竟高考以后，他们可能就不在一个学校了。”
“不能吧？”有女生不确定道，“可他这样做不是耽误程程吗？要真这样，方程程到时候不得恨死他？”
“谁知道呢？毕竟体育生的想法跟我们可不一样。”
“欸欸欸！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歧视吧？体育生怎么了？你以前不还喜欢过章昱明吗？”
……
湿凉的液体落在手上，打湿了她的整个手掌。于思缈猛地缩回手，回过神后便将饮水机的开关关掉。
今天的出水口不知道怎么回事，水流特别的细小，于思缈一时没注意，水就满了出来，落在了她的手上。
幸好现在的天气还是夏天，她开的是冷水开关。要是热水的话，她这手估计都要废了。
“蕾蕾！过来灌水了。”
于思缈退到一边，喊了一句，让还沉迷于八卦无法自拔的叶蕾赶紧过来。
听到她的声音，叶蕾恋恋不舍地跟其他人告了个别，便转身朝于思缈这边跑了过来。
“缈缈你刚刚听到了吗？”
回去的路上，叶蕾忍不住跟于思缈八卦道，“就刚刚那群人说的，方程程跟章昱明那事。”
于思缈摩挲着水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句，道，“怎么了？”
“其实我也觉得，章昱明是假借学习之名，故意接近的方程程。”
叶蕾开始跟她分析，“你看，章昱明之前都没这么认真。现在突然想好好学了，可不是很诡异吗？”
于思缈便道：“可能他之前没想通呢？现在想通了，想要好好学也说得过去吧。”
“那他怎么就专盯着方程程一个人呢？”叶蕾反驳道，“你看啊，虽然方程程的成绩是很厉害，但是比她厉害的也不是没有。既然章昱明想好好学，那他为啥不问别人就问方程程呢？”
“可能……”于思缈想了下方程程跟其他人的不同之处，“可能其他人都没有方程程来得温柔细心吧。”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于思缈愣了几秒。
她有些烦躁地舔了舔唇，眼睑下垂，情绪突然变得有些糟糕起来。
叶蕾也被她这句话给弄得一时语塞，好半晌后才想起什么来反驳道：“那也是以前啊！你看最近方程程对章昱明，哪次不是冷着脸的？”
“就算方程程温柔细心，那也是对别人啊？又不是对章昱明……”
于思缈已经有些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了。但是叶蕾已经上头，她没办法，便只好敷衍道：
“那可能确实是你说的这样吧。章昱明想追方程程，所以才会这样缠着她。”
“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不是有句话吗！叫什么‘烈女怕缠郎’的。我估计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也许吧。”
转过拐角，于思缈随意地抬眸，猝不及防地对上男生若有所思的眼。
是路嘉年。
他拿着透明的水杯，静静地站在拐角，听她和叶蕾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