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十九章第三节
《失忆的恶果》第十九章 迷惑不解 第三节
冬夜的月亮出奇的亮。站在窗前，远处的景致依稀可辨，仿佛黎明即将来临。那栋红顶别墅，寄托了我所有的希望，像梦幻世界中藏着能预知未来的神仙，使我倍感亲切。
能预知未来的神仙会是谁？是诸葛凯，还是蒋稚雅？我摇摇头，露出淡淡的笑意。他们两人，特别是诸葛凯，倘若没有我在关键时刻给他指点迷津，他至今还徘徊在这朦胧的月光下。
然而，理智告诉我必须冷静。胜利虽然近在咫尺，但还不能稳操胜券。我孤身一人，而面对的是一群人。这样说可能不恰当，应该是七八个人吧。有人在巨大的压力下，不堪重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有人知难而退，远离这是非之地。
我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就像今晚的月色，昭示着黎明即将到来。可我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忐忑，如果就此松懈下来，很可能会功亏一篑，使到手的胜利，付之东流。
令我疑惑不解的是，姑父一群人开车上山时，路口的警察怎么没有盘问，便放行呢？临走时还与警察打招呼——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交易？
刘医生临走时说的那些话，明显不是随口说说那么简单。“世间事，谁也看不透。”这句话是指什么？是指我的家事，还是暗示断魂崖一案？如果是指家事，可以置之不理。要是指断魂崖一案，说明他知道一些内情，想向我明说，又顾虑重重，不得已才暗示。
我把从断魂崖下醒来后的事仔细回忆一遍，没有发现与事实不符的地方。猛然，我想起一件事，就是放羊人和那只狗。之前诸葛凯含糊其辞地说过，大意是说那位放羊人，警方在附近的村子调查过，至今还没找到。
诸葛凯临走前还问过此事，让我再回忆回忆。我回答的不是很清晰，模棱两可。
这可能是瑕疵，也可能不是。放羊人没找到，只会归咎于警方办事不力，对案件不会有实质性的影响。那诸葛凯为什么要再次问起此事呢？
诸葛凯又问起我从断魂崖下上来后，到案发现场，中途犹豫过没有？我回答的不明确，因为我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我的记忆恢复的差不多，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那时已临近黄昏，天色微暗，不过案发现场附近的脚印还是能够依稀辨认。我心里一沉，我的说辞与笔记本中的记录有出入。
笔记中记得很详细，其中不乏想象的成分。但这也不是关键问题，虽说我去过案发现场，并不能证明被害人的死与我有关。难就难在，我的说辞和笔记中的记录有差池，而我又不能再次说明。再次说明，反而有掩盖真相的嫌疑。
最大的瑕疵是，诸葛凯问我的手机是不是一直处于开机状态，我给予肯定的答复。因为手机一直开着，相关通讯公司数据库中会有数据储藏，如果调取这些数据，会发现和我的记录有出入。
不过，这也很好解释，手机在我跌下悬崖时由于受到撞击，导致接触不良，过后不久又莫名其妙地接通了电源。
我心存疑虑，但是这些事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我还会如实述说。我确信，这些情况和事实是有点出入，但是难以左右案件的定性。
第二天醒来时，是被不知何处飘来的爆竹声惊醒的。我猛然记起，已是十二月三十号，过了三十一号，就是来年的元月一号。元月一号是我的生日，到了那一天，家人会聚集在此给我过生日。
我心里有些喜悦，而更多的却是悲哀。我已和诸葛凯约定，今晚再与他见一面，分析案件中的某些细节。我能想象到，诸葛凯还会问我一些问题。这或许是关键中的关键，我要如实回答，案件必定会以我期望的方式结束。
从家人竭力劝说我离去的那一刻，吴妈看我的眼神就起了变化。我不知家人究竟与她说了些什么，然而可以肯定，一定与我有关。我不便说明事情的原委，我生日那天，如果她还没走，当得知真相后，定会惊得目瞪口呆。
从许米雪口中我还得知，吴妈要到年后才会走。我生日离春节还有将近一个多月，因此，她还有机会作为见证人之一，目睹这场家族荒唐剧最后的结尾。
最后的结尾会是什么？即使我对此讳莫如深，想必那些目光如炬的睿智之人，也能推断个八九不离十吧。
我已准备就绪，只等下面的别墅发出闪灯之约。这是最后一次和诸葛凯私下见面。结束后，若再与他相见，再也没必要躲躲闪闪像蝙蝠一样，只有在夜幕的掩护下，才能匆忙见上一面。
可以光明正大，在温暖的阳光下，在和煦的暖风中，在别人艳慕的目光里——因为到那时，我已是身价数亿的巨贾大亨。
至于酬劳问题，在接手我的案子时，我已给过诸葛凯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八万元。当时他没有问密码，还说暂时替我保管。那不过是冠冕堂皇的托辞。等到水落石出之后，他必然会问起密码。我不但要告诉他，还要追加酬劳。无论他在该案中起了多大作用，我都要兑现承诺。
夜幕总算降临了。我没有想到，天刚黑下来，闪灯之约便出现了。
诸葛凯的心思我完全能猜到，为了即将到手的钱，他有点迫不及待。这也没什么好责怪的，万能的不是上天，而是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如果生活中你缺失了它，便会知道它有多么重要。
轻车熟路，我打开窗户，敏捷地攀沿而下。
诸葛凯穿一件黑色的短大衣，犹如一个夜行者。似乎是知道天刚黑不久，黑色便于和夜色融于一体。
“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在这种场合见面是最后一次。”一见面他便开口说道，“再见面，就是在你的生日宴会上。有一点你或许没有料到，我们为什么要见这一面？因为所有的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再见面纯属多余。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我想说不就是关于酬劳嘛！然而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要是我先说出来，他要是开口报个天价，对我来说，犹如割肉剜心一般。凡事都要深思熟虑，在事情还没清晰前我说追加酬劳，是想尽快把此事有个了结。现在，案情已经眉目毕现，就没有必要自找麻烦了。
“我不知道——很茫然——像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我的家人竟然······”虽然我说的磕磕绊绊，可要表达的意思却异常清晰。
“依我看，”蒋稚雅一边端上两杯热茶，一边说，“不会是又出现意外了吧？”
诸葛凯没有回答，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眼光中似乎有种希望。希望什么？我心知肚明，可我不能先说出来，以便给讨价还价留下余地。
“再过两天，所有的事情都将尘埃落定，难道你就不想说些什么？”他的眼睛依旧停留在我的脸上。
我打定主意，无论诸葛凯怎样用话逼我，我都不会先开口说追加酬劳一事。不是我言而无信，随口说说的一句话，他竟然信以为真？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尘埃落定，于我以及我们这个家族，都是灾难。本来这场灾难是可以避免的，只是某些人利令智昏，才导致今日不幸。”我说得很含蓄，即便到了此时，我依然认为这是几个个人的阴谋，却殃及整个家族。
“你的说法我赞成，”他肯定地点着头说，“一两个人的不理智，或者说太聪明，才导致了这个局面。我的说法你一定会赞成吧？”
很有意思，诸葛凯不直奔主题，而是绕来绕去。他不是不想直接道出今晚来的目的，而是在等待最佳的切入点。我看透了他的心思，也虚与委蛇。
“我当然赞成了。事情已经再清晰不过，可惜，他们要是知道迷途知返的话——当然，这是比较好的结局。然而直到如今，还是没有一点这种征兆。”
我的话一说完，诸葛凯和蒋稚雅均露出诧异的神色。蒋稚雅的表情中，有迷茫不解的成分。而诸葛凯哪，有种让人猜不透的味道，也可以说是失望，也可以说是惋惜。
“我今晚来的目的，你不会想到。我把你叔叔的遗书带来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其中说了些什么？”
一提到叔叔的遗书，我眼前一黑，顿觉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