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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的恶果》第十四章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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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忆的恶果》第十四章 凿壁偷光 第三节

    我们就这样呆坐着,有半分钟之久。门外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偷听。我走到门边,用手一拉门,看见门外有个黑影。我不想让此人难堪,又重重地把门关上。之后不久,便听到隔壁的房门轻轻地响了一声。

    叔叔手扶前额,纠结的令人不敢直视。婶子和表妹的眼光都停留在他的脸上,只等他开口说话。

    “放心吧,如果真有其事,那也与我们无关。这就像一个小偷偷了别人的钱,把钱包扔掉。不巧正好被一个人捡到,警察不会愚蠢地认为捡钱包的人就是扒手吧?不说这些。今天来是有事跟你说。”

    听口气我便知道,到了要掀底牌的时候。我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只是被失忆搞得神志不清,看不清眼前的局面。”他看我一眼。我连连点头。他又把目光转向表妹,说,“去把门打开,免得有人无事生非疑神疑鬼。”

    表妹把门打开,叔叔清清嗓子,又说了起来。

    “局面的确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刻。”房门虽然打开,叔叔的嗓音依然压得很低。“再麻木不仁无动于衷,会招来意想不到的后果。”他用忧郁的眼光看着我,我却感到他有点掩耳盗铃的味道。

    “可怕到什么程度?”

    “卸磨杀驴!”叔叔说得声音虽小,却有极大的震撼作用。

    我茫然不知所措,用问询的目光去看婶子和表妹,两人肯定地点点头。这话我已经听了不止一次,仅吴妈不让我签协议就规劝我两次。如今协议已签,难道到了图穷匕见、卸磨杀驴的时候?会不会又在耍什么花招,逼我就范呢?

    姑姑得到了家族企业的控制权,大伯巧妙地剥夺了我名下的股票,只有叔叔一家一无所获。可以肯定,一家人正为此纠结不已。

    “那我该怎么办?”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不管是圈套还是陷阱,先摸清底牌再说。

    “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一条是远走高飞——这虽不是上策,却没有生命之忧。我清楚这个主意是谁出的。但是······”叔叔没把话说完。

    “会出现什么情况?”

    “这还不清楚,”表妹不失时机地插话说,“你会变成穷光蛋,一无所有。从此以后,你会失去一切,金钱、房子、汽车······说不定会变成沿街乞讨的乞丐。到那时······”

    他们太小看我了,这个问题我考虑了不止一次,早已心明如镜。我不离去,还有翻盘的机会,如若远走高飞,那就木已成舟,再也别想要回属于我的一切。只是我不想说,看看后面还有什么花招。

    “那另一条路是什么?”

    “另一条是险路,但是有机会反败为胜。那天你和那女人约会,有一个人知道······”说到此叔叔戛然而止,眼睛盯着表妹,不再说下去。

    表妹一脸忐忑,没有回应叔叔的目光,似乎是有顾虑。叔叔虽说没把话说完,却明确地指出,那个女人之所以会去断魂崖,是为了和我约会。然而我却听出,他话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有人知道此事。

    但是,如果那个女人真是去和我约会,怎么会命丧黄泉呢?还有,叔叔竭力否认那个女人已经死亡的事实,又欲意何为?

    “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叔叔又说,“你只要做好防范,待在这里不动,就有机会······”

    我听出来,这根本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是叔叔故意把话岔开——是在看了表妹一眼之后,才转移了话题。

    “如何防范?”

    “有人让你外出,你坚决拒绝。”表妹显得很有把握。“要是给你做小灶,你可要加倍小心啊!”

    我差点笑起来。前一种可能不存在,后一种可能吴妈已经提醒过我,我也试过,那条叫“大猫”的狗晕晕乎乎睡了很长时间,说明这种危险的确存在。不过这种笨拙的方法只能用一两次,多次用反而会弄巧成拙。即使如此,我还要表示出诚恳的样子。

    “我会加倍小心的。”

    “不管出现什么风波,你只要坐稳不动,一定会化险为夷。”叔叔最后说道。

    送叔叔走时路过许米雪的房间时,房门啪嗒一声开启一条缝。叔叔迟疑一下,却没有停留,颤颤巍巍下楼离去。我回来再次路过时,看见许米雪开门出来,看意思是想去我的房间。我指指楼下,目视她这样不行。

    我不敢分心,叔叔来的目的必须弄清楚。他来暗示什么?让我远走高飞这条路走不通,难道让我以静制动,寻找翻盘的时机?

    仔细一想,豁然开朗。叔叔此行的目的无非是让我以静制动,然后再寻找机会反败为胜。假如让我远走高飞,此行便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可能是我给许米雪说的那些话,传到了叔叔耳朵里,他才来暗示我不要轻举妄动。

    用现实一点的话来说,我静止不动,暗自寻找时机,一定是对叔叔有利,否则他怎会煞费苦心跑来告诉我这些呢?

    不过,从叔叔的话中我察觉到,案子说不定与叔叔有瓜葛,他才会竭力否定。当说起断魂崖的案子时,叔叔那欲言又止的神态,加上看表妹的眼神,关键时刻故意把话岔开,欲盖弥彰可见一斑。

    然而,如果这些话是许米雪故意放出的口风,那叔叔知道的只是表面,更深层的动机他并不清楚。

    至于许米雪嘛,她放出这样的口风,是想和我私奔寻找机会。她还记得我对她的承诺,这和叔叔的想法并不一致。许米雪这步棋属于借力打力,想借助叔叔的力量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今晚的话题是我引出的,收获颇丰。这真是凿壁偷光,又有了新发现。我要把今晚的事择其重点,记录下来。

    时间不早了,下面怎么还没闪起灯光呢?诸葛凯说如果发现尸体,会第一时间告诉我。难道说不像预想的那样,没有发现尸体?要是让我去案发现场,我一定会很快找到尸体。可是倘若找不到尸体,又该怎么办?

    时至今日,从严格意义上讲,那个女人的死是否与我有关,我还不敢确定。因为当时我还在失忆中,究竟干了什么,客观上必须承认没有一点印象。然而,后来发生的许多事,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凶手似乎另有其人,而不是我。

    因此,找到尸体,是我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

    人世间的许多事情,真相往往隐藏在假象的后面,所以人们很容易被假象蒙蔽。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有时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相。

    我心里非常清楚,今晚的事很快就会传到大伯的耳朵里,明天他就会来找我,刺探叔叔对我说了些什么。我准备实话实说,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要保留的,例如叔叔说我和那个女人约会的事,有人知道。叔叔虽没有指名道姓,然而我猜测,十有八九是指大伯。

    事情越来越复杂,我和那个叫胡雅婷的女人约会一事,据说是表妹当得红娘。而在约会当天,大伯也知道此事。结果却是,我跌入断魂崖,胡雅婷死在断魂崖东北面一百多米的壕沟里。从这些情况来看,全家人好像都卷入这起案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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