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十三章第三节
《失忆的恶果》第十三章 步步紧逼 第三节
“按照你笔记本上记录的先后顺序,”一见面诸葛凯开口便说,“先到断魂崖,找到你坠崖的地方。悬崖下果然有人坠落的痕迹,还有一些食用过的食品包装袋,说明你在那里滞留有一天左右的时间。”
我很佩服诸葛凯的敬业精神,为了弄清事情真相,他居然下到悬崖下面。
“你记录得很详细,”他又说,“你说在你准备攀上悬崖时,丢掉一些没用的物品,是吧?”
“是牙膏和牙刷,好像还有别的东西——我记得不是十分清楚。”我未加思索地说道。
诸葛凯楞了一下,仿佛我什么地方说错了一样。
“没有遗漏什么吗?”诸葛凯随后又问道。
我摇摇头,表示时间相隔太长,记不起来了。我手心里渗出汗渍,因为只能记起这些,别的忘得一干二净。
“你在笔记本的第一章里,记述了一个朦胧之梦。可是根据先后顺序来看,这个梦应该发生在断魂崖一案之前,那时你的记忆完全丧失,怎么会想起这个梦,而且还放在第一章哪?”
“我想这个梦应该是案发前做的。之后我经常做相似的梦,恍恍惚惚记得案发前也做过类似的梦,好像是头部受伤住院期间,所以就记在了第一章。”
听了我的述说,诸葛凯频频点头,理解似的一笑。而我却心里一揪,有种说谎的感觉。我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也说不清这个梦是案发前还是案发后。不过此后我经常做类似的梦,却是事实。
“今天是几号?”诸葛凯忽然问了一句与案件毫不相干的话。
“十二月二十四号。”蒋稚雅说。
诸葛凯没有继续说下去,拧着眉毛,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过了有七八秒钟,眉毛才舒展开,一副理解的样子。
“你攀上悬崖后向东北方向走了一百米左右,在壕沟里看见一具女尸,是吗?”
我肯定地点点头。诸葛凯一定认真研究了我的记录,依据先后顺序实地勘察了一遍。
“令人费解啊。”他又皱起眉头,让人感觉他也处于迷惑之中。“我走访了附近的村民,特别是放羊人,他们说几年前有位女子在断魂崖殉情,最近没有发现什么命案。”
“一定是有人······”我的话没说完,便被诸葛凯打断。
“这个我知道。我已通知辖区的派出所,让他们在案发地附近搜查,如果你说得是实情,不久便会找到那具女尸······我相信你说的。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发现在现场附近散落一些铝箔——很少一部分。我觉得是有人把铝箔藏了起来,不过没有清理彻底——我很奇怪,现场怎么会有铝箔哪?”
他看着我,我摇摇头,不知铝箔和女尸有什么关系。
“那条壕沟我也找到了,表面土层有人躺过的痕迹,初步断定是你发现女尸的地方。”
“那具女尸一定能找到······”我极为肯定地插言道。
“那是警察的事,先说说你身上的伤。你醒来后,头痛得厉害,这才发现后脑有伤,对吧?”
这事和诸葛凯第一次见面时已经说过,他还查看我后脑有肿块的部位。我侧过头,再次把后脑有肿块的部位一一指给他看。“是三个呈品字形的肿块。”
“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不是坠崖造成的。依我看,案情不像你说得那么简单,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复杂。但是要把每条线索放到它应该的位置上,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开始有些懊悔,他没有说出问题的关键,是能力不济,还是卖关子,或者想让我出更高的价钱?他或许是看出了我的忧虑,不由和蒋稚雅交换眼神。
“从这些情况分析,”蒋稚雅善解人意地说道,“案件与你无关。是有人用这种手段嫁祸于你,从而达到控制你的目的。你说哪?”她转过脸,把目光投向诸葛凯。
我心跳的很厉害,这是案件关键所在,诸葛凯绕来绕去,怎么就不切入正题哪?
“我也是这样想的。”诸葛凯笑了,却让人捉摸不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之后他又说,“没有十成的把握,我是不会说的。所以,我又走访了你记录中的那家诊所,查看了病人记录,和你说得完全相合。从而证明,你身上的伤是有人攻击你造成的。然而,我还是不想过早地下结论······”
我感觉他没把话说完。不过也能够理解,侦探是种特殊职业,必须慎之又慎,以免闹出笑话来。
“那你准备怎么办?”我的话里有明显的不满。
“这是我的习惯,必须把所有的线索安放到它应该的位置,并弄清为什么,才能下结论。”他真诚地看着我,我感到他是一位让人放心的侦探。
“你在笔记本中记录,那时你还住在梨花园小区,十一月三号,有警察搜查。我查了所在辖区派出所的出警记录,当晚没有出警。也就是说,那几个警察是假冒的。”
我感到欣慰,形势正向我期望的方向发展。当时我就感到很奇怪,我藏在水泵和电机之间的空隙中,搜查的人已经近在咫尺,借助手电的光亮,我甚至能看见他们脚上穿的鞋。
就在我绝望之际,搜查的人忽然下楼了。现在来看,那根本不是警察,哪怕有一点搜查经验,也不会遗漏最可能藏人的水泵后面。
“我在梨花园住的时候,隔壁阿姨对我帮助很大,每天都给我买早点。要是没有她,我可能活不到现在。如果有机会再和她见一面,我要当面谢谢她。”
对此我感触极深,在我痛不欲生的那段时间,隔壁阿姨对我的关爱,令我今生难忘。然而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诸葛凯接下来的话,彻底颠覆了我对隔壁阿姨的情感。
“我不得不说,”诸葛凯说,“她欺骗了你。”
“怎么可能哪?”
“当我找到你在梨花园小区的住所,想向隔壁阿姨了解一些情况时,却发现房间早已换了主人。向新房客打听她的去向,新房客不知道。在我的请求下,他才允许我进屋看看。收获还是挺大的。我发现一条数据线通往你的房间,很有可能,这根数据线和你房间的电视相连。除此之外,还发现了这个。”他拿出一个小小的玩意儿,向我展示。
我接过一看,是针孔摄像头。瞬间我全明白了,我一直处于监视中。那天当我把绳子系在电扇上准备自杀时,阿姨怎么会在第一时间冲进来救我。
怪不得她对我如此好,原来她是受雇于人。她慷慨给我买早点所花去的钱,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那根通往我房间的数据线,是为了插播那条不伦不类的协查通告。
我欲哭无泪。多亏了诸葛凯,让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是令我不解,我自杀的那一幕,诸葛凯怎么只字未提哪?我想问问,忽然又觉得有点画蛇添足,毕竟那次没有去黄泉报到,否则怎么能洗清我的冤屈。
“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事?”一旁的蒋稚雅突兀地说道。也难怪,我虽说给她说过此事,可是情况过于复杂,连我云里雾里都搞不清,更何况一个局外人哪。
“事情还没完哪。”诸葛凯兴奋地又说道,“我感觉事出有因,大有文章,便去物业查询。期间费了许多周折就不说了,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我不喜欢诸葛凯的这种做派,一到关键处就打住不说。好像唱戏,关键时埋下包袱,隐忍不发,令人心里痒痒。可是他是来帮助我的,又不能驳他的面子,只能无所适从地摇摇头。
他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蒋稚雅连忙给他递眼色,并指指上面。他知道自己有点失态,急忙止住笑声。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万籁俱寂,即便两栋建筑相隔有一百多米,倘若声音过大,上面的人也会有所察觉。
“我查到房子的主人,你猜是谁?”他看着我,又不说了。
我虽说极为不满,却又不能有所表示,微笑着摇摇头。
“你认识这个人,他叫许强伟。”他紧紧盯着我,自鸣得意。
我吃了一惊。此前有思想准备,却没想到此人很会伪装,为了找我,千辛万苦,终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与我邂逅。这个人就是我大伯,他的名字叫许强伟。
原来大伯早就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为了让圈套更加圆满,才煞费苦心设下这个骗局。由此还可得出,帮助我离开梨花园小区,路途有警察设卡检查,直至到龙陵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以及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相连的圈套,一环扣着一环,其目的不言自喻。
不让我有手机也是这个道理,害怕我与外界联系,知晓真相。那么,我最关心的事,是否也与大伯有关哪?
“还有让你更加意想不到的,”他看了我一眼,又说,“你供职的那家房地产信息公司,电话已经打不通。无奈之下,只好去主管部门查询,结果是没有这家公司。”
我大惊失色,如何也不会想到,我供职的那家公司怎么也是子虚乌有哪?
“那具女尸······”我心生恐惧,结结巴巴说不下去。
“肯定是阿柱的大伯杀的,再嫁祸于阿柱。”蒋稚雅忿忿地说。“真没想到,是他设下的骗局。”
“不好说,尸体还没找到,下这个结论······”诸葛凯看着我,我却肯定地点着头。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认真,他也表露出肯定的架势。“这种可能最大。等找到尸体后,再说。”
“好像我的家人也参与了,不止是叔叔和婶子······”说到此,我顿感寒气袭人,再也说不下去。
那个叫胡雅婷的女人不是我杀的,那凶手会是谁?那把带血的匕首怎么解释?很有可能有人杀了那个女人,再把凶器放在我身边。当我醒来后发现身旁有一把带血的匕首,再获知附近有人被杀,自然而然会联想到死者与我有关。
那我后脑的肿块,又是怎么一回事?
诸葛凯看过我受伤的部位,非常肯定地说不是跌下悬崖造成的。或许我是被骗到悬崖下,有人用木棒之类的钝器猛击我的后脑,待我昏迷后,又把带血的匕首放到我身旁。后脑呈品字形的肿块说明,为了保险起见,被人猛击三次。
“你不是说,我后脑的伤不是坠崖造成的吗?”
“确实如此。从悬崖上跌落,人会像自由落体一样不由自主地翻滚,不会在同一部位连续撞击三次。所以,这种伤只有人为击打才会造成。”诸葛凯非常肯定地回答。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寻找尸体——找到被害人的遗体,确认身份,再从她的人际关系入手,查找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