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十章第一节
《失忆的恶果》第十章 感天动地 第一节
“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叔叔的脸色看上去有几分可怕。“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现在正站在悬崖边上,再往前迈一步,就会粉身碎骨。榨豆浆的故事你听说过没有?”
我怎么听着叔叔这话的味道,和吴妈如出一辙呢?像是如果不按照他们说的做,我马上就会粉身碎骨似的。不过我还是装着听懂一样点点头,还小声说了一句:“吴妈跟我说过。”
“我怎么说你才会明白呢?”叔叔表现的很为难,让我感觉他是在寻找说服我的理由。见我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他进一步说道,“有人已经给你提过醒,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呢?”
有人跟我说过什么?想起吴妈跟我说榨甘蔗的故事。难道叔叔指的就是这件事?可是为什么不明说,而是三番五次用这种令人费解的比喻呢?叔叔说的是榨豆浆,吴妈说的是榨甘蔗。他们如何也不会想到,我永远不会成为甘蔗,更不会成为豆浆机里的豆子。
或者叔叔有自己的难处,他不能把话说得太直白,只能用晦涩的比喻来启发我。
“有人给你提过醒,”见我不语,叔叔又说道,“一座金山已经被人拿走了一半,要是剩下的一半再被拿走,有些人就该卸磨杀驴了——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虽说我能听懂叔叔暗指的是什么,可我还是没开口。一定是我的表现让叔叔伤心失望,他猛地站起身,像一位被愚钝的学生气得七窍生烟的老师,在房间里盲目的踱着步子。
“危险已经摆在面前,再冥顽不化,这份家业迟早会改名换姓,你知道吗?”他猛地停下脚步,低沉而又威严地对我说。
我决心把沉默进行到底,看他还会说些什么。虽说我于心不忍,然而我必须这样做,因为截止到目前,我真的搞不明白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谎言。
我的不语,换来的是叔叔眼光中的泪花。从我来到这里见到叔叔的第一面起,到目前为止,他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态,还没有见过他如此动容。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再这样下去,你就会知道有些人是笑里藏刀,下手异常狠毒······”后面的话叔叔说的声音很大,我听个一知半解,仅仅看到他眼眶中的眼泪越积越多,最后终于泪流满面。
有人敲门,一定是叔叔说话的声音太大,让外面的人听到了。我打开门,见是表妹耿若曦。她探头刚想进来,叔叔一挥手,她一缩身子又退了出去。
“别的我什么都不清楚。”我不能再沉默下去,喃喃自语似的说道,“你不会知道,我负案在身,说不定哪一天便会······便会被警察抓住。到了那一天,有可能就是我生命的终点——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问题,别的事情我真的浑浑噩噩······真的说不清楚。”我说这话看似好像没有经过大脑,其实正好相反。
不知何由,听了我这番告白,叔叔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他懊悔似的甩甩手,犹如一只蝎子爬到了手上。
“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过了许久他才继续说道,“有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一只身首异处地老鼠,暗示着一场血雨腥风即将到来。哦哦,你刚才说什么负案在身?”他好像受了什么刺激,霎那间变得逻辑混乱了。
“我指的是断魂崖那件事。”叔叔没有听明白,我只能实话实说。
“那件事······噢,那件事你不要过多考虑,天大的事也有解决的方法。先把那件事搁在一边,先说你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从这一刻开始,无论谁拿来的协议也好,空白的纸张也好,让你在上面签名,你要坚决拒绝。只有这样,危险才不会降临到你的身上。”
又是一个意想不到。撇开断魂崖那件事,叔叔忽然又变得思维敏捷了。他的话让我想起吴妈说过的话,仿佛刚才两人在房间里议论的就是这件事。我有点晕头涨脑,也不知是否向他们说的那样,只要照着做,危险就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就在此时,听见有人在外面叫了一声:“阿柱,你大伯来了!”我听出来,是“肥熊”的声音。
正准备对我谆谆教诲的叔叔听到后,猛然起身,急速向外走去。快到门口又扭过头,用低沉的声音说:“我说的话,千万记住。”他不再停留,推门出去了。
然而我听得真切,叔叔并没有下楼,而是推门又进了隔壁的房间——发现死老鼠的地方,许米雪的房间。
站在楼梯边,我看见厨师一人站在楼下一脸地奸笑。我没有看见大伯,便没好气地问道:“大伯哪?”
“他打电话说马上就到,让我跟你说一声。”
我明白了,这叫打草惊蛇。叔叔也出来了,他狠狠地盯了厨师一眼,想跟我说什么,可是厨师没有离开的意思时,转身又回了许米雪的房间。
半个小时后,我听见汽车开进院子的声音,猜想可能是大伯来了。我走出房间,看见一个背影匆匆向刘医生的房间走去。是大伯的背影。大伯不是说来找我,怎么先去了刘医生的房间?
我刚转身,眼睛的余光却看到厨师从厨房走出来。我靠在栏杆上,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态。厨师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下经过,去了刘医生的房间。
刚才是厨师在喊我大伯来了,也就是说接电话的人是厨师“肥熊”。可是大伯来后却去了刘医生的房间,随后“肥熊”也去了。要是三人有事商议,为什么不去厨房呢?当我想到吴妈的房间紧挨着厨房时,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许米雪的房间房门紧闭着,我凑近听了听,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没有说话声,也没有收拾房间的响声。可能是在我回房间等大伯的半个小时里,叔叔和表妹没有和我告别就走了。从这点来看,叔叔好像有意回避大伯。我想不出缘由,叔叔为什么要这样做?
回到自己房间,我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家里的事像一团乱麻一样纠缠在脑子里,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然而有一点可以肯定,所有的人都以我为中心,展开一场不见硝烟的争夺战。
仿佛我站在那边,胜利的天平就会倾向哪边。
外面的消息我一点都不知道,像一个既瞎又聋的人。说我名下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我也难以确定。不过有一点不像是空穴来风,就是大伯让我签名的那份股权转移协议,如果名实不符,他不会如此煞费苦心。
股权转移协议,而不是股权转让协议,这种文字游戏,只有那位姓温的律师能想出来。
传来敲门声,不用细想,我就知道是大伯来了。果然,门一打开,大伯那张慈祥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
进门后大伯没有说话,上下打量了我两眼,露出慈爱的笑容,目光中像是有千万的感慨。
“不错不错,气色不错,也胖了。看来唐厨师来后饭菜很可口。人都胖了,能说明问题嘛。”
我满脸堆笑,心里却在打鼓,大伯来找我,一定有事。叔叔前脚刚来,大伯后脚就到。能看出来,有人通风报信。叔叔和大伯两人之间像是有什么隔阂,才会前后脚来到我的面前。究竟是什么隔阂,导致两人彼此提防哪?
“屋里有股烟味,是不是有人来过呀?”大伯的话让我感到好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肯定地点点头。“叔叔刚才来过,说他给我请了一位医生,来照顾我。”我谨慎地回答道。必须这样,不是因为叔叔来找我的事人们都知,而是觉得大伯话里有话。
“叔叔——好,一家人。你们见过面吗?”
“见过,医生住我隔壁。”
“那就好。不过你要注意啊,男女有别,你可不敢越雷池一步啊。”
听大伯的口气,是知道来的是一位女医生。可是令人不解,家里不是有刘医生,为什么还要再请一位医生哪?
“那刘医生干什么?”
“我们研究过,刘医生负责你的健康。至于新来的医生,她是来帮助你恢复记忆的。两位医生各负其责,互不干扰。”
我凌乱的不知所措,一个负责我的健康,另一个帮我恢复记忆,我真是家中的大少爷,名实相符。没有人知道,虽说我失忆了,却让笔记本帮我的忙,把每天的经历全部记在其中,忘记时拿出一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嘛。
可是我觉得大伯的话与事实相去甚远,刘医生一来就给我送来两种药,说是能治我的失忆症。而听大伯的口气,他只负责我的健康——这不是与事实不符吗?
“我的记忆可能永远也恢复不了——还是只能记一两天的事情,再远一点的怎么都记不起来。”我小声说道。
大伯肯定地点点头,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
“不,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大伯的话和脸上的表情截然相反。他注视着我,摇摇头又说道,“有人的话你不能信,说句难听一点,是在挑拨离间。这种人口是心非,落井下石,你可不要信以为真。”
我又糊涂了。大伯说的“有人”是指谁?好像是说叔叔。可是既然是指叔叔,说明两人还是有隔阂。但是刚才却说新来的医生是研究决定的,很显然不是某一个人的意见,是家人共同商议的结果。
就在此时,又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