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九章第二节
《失忆的恶果》第九章 家族荣誉 第二节
“你也不用害怕。”吴妈说话时的表情像是给我授锦囊妙计一样。“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短时间内这里是不会掀起什么风浪,你暂时也不会有危险。”
我不能再无动于衷了,点了点头。
“他们不管让你做什么——这么说吧,如果要你在一张纸上签自己的名字,你一定要拒绝。无论他们说得天花乱坠,你也不能,懂吗?”
我点点头,想向她表示谢意,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样做不明智,很有可能刚刚摆脱已经逼近的危险,浑噩中又落入另一个圈套。
这样说也许不合适,或许吴妈说的危险根本不存在。我自己呢,因为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搞得神志不清,疑神疑鬼。但是不管怎么说,谨慎无大错。
看到我点头应允,吴妈严肃的表情松弛下来。她收起吸尘器,默默地离开。毋庸置疑,她到我的房间表面上是打扫卫生,实则是来给我暗送这些看似可能、又存在不确定性的消息。然而究其本质而言,是一件好事。
我猜测意想不到的事还会发生,没想到来得如此急迫,令我猝不及防。
吴妈走后,我刚躺下想补个觉,却听见汽车马达的轰鸣声——有辆汽车开进院子,嘎吱一声停下来。我不知来者是谁,头又晕的厉害,也就没在意。当我刚想进入梦乡,敲门声又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房间。
“阿柱,是我。我有话给你说。”是大伯在叫我。
我虽说有一万个不情愿,可还必须起来。大伯对我恩重如山,如果没有他及时出手相救,我现在还在梨花园小区那间房子里过着担惊受怕、半饥饿的生活中。
一起身,还是感觉天旋地转,脑子木讷的好像不是自己的,脚踩在地上,软绵绵的,像踩在海绵上一样。也就睡了四五个小时,再加上几天来晚上都去下面的别墅,一直处于严重缺觉的状态。
打开门,大伯和一个陌生人出现在我的眼前。陌生人的脸上毫无血色,戴着一副眼镜,年龄三十岁左右。我还是浑浑噩噩,像做梦一样。
不过最后还是记起来,在我刚来这里举行家宴的那天,这位律师曾经出现过。当时就在想,举行家宴,怎么邀请一位律师在场呢?现在知道了,这不过是为今天的见面,埋下的伏笔。
律师向我挤出笑容——这种笑容好像在哪部电视剧里见过,是那种职业性质的微笑。他向我一颔首,出于礼貌我也点点头。他的腋下夹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文件包,另一只手还托着底部,让人联想里面的文件一定非常重要。
两人在沙发上坐定,大伯先开口说话了。
“这位是温律师,他今天来有几件小事需要和你沟通。”
我感到奇怪,是什么样的小事有必要请律师来和我沟通?虽说我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小事,可当看到温律师那职业习惯性的笑意,猜想并非小事,而且非常重要。
“我姓温,这是我的名片。”温律师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张黑色的名片递给我。别的我没有仔细看,仅看到黑色名片背后印着一个烫金的天枰,两边衬托着松柏之类的图案。“我拿来几份文件,你只要在上面签上你的名字,就一切ok了。”
“是的,”大伯接过话说,“就几份文件,你只要签上名,别的什么也不要问。”
事情来的太突然,是什么样的文件必须要我签名呢?一瞬间我想起吴妈告诫我的话,想必她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才事先给我提个醒。由此可见,连吴妈都知道温律师来找我的目的,那刘医生和唐厨师也一定知道。
吴妈不让我在任何纸张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她没有明确指出,说得很含蓄。现在事实已经摆在我面前,所谓的纸张指的是文件。我不清楚文件的内容,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照吴妈说的去做。
温律师拿出几份文件放在我面前。我大致看了看,文件一式三份,每份文件都已订好,抬头用二号字印着《股权转移协议书》。第一条上印着:甲方----------后面是一条横线;乙方----------后面还是一条横线。第二条:甲方愿意把自己名下所有股票无偿转让给乙方······我粗略看了看,有十八条之多。
最后一条是甲乙双方签名。在甲乙双方的后面还有一条横线,横线上面空着,是给双方填写签订日期预留的。
我是第一次接触这类文件,本来脑子就混沌一片,再加上相关知识匮乏,看得我头都大了,也没看出一个所以然来。可我还是注意到:抬头印的是“股权转移”,而在第一条上印着的却是“甲方无偿把股票转让给乙方”。
“甲方是谁?”我问温律师。
“就是你。”
“那乙方呢?”
“是委托我全权代理此事的委托人,”温律师看一眼我大伯,“许强伟先生。”
我有点明白了。就是把我名下的股票,无偿地转让给许强伟先生,也就是我大伯。然而只是明白了一点,更多的还处于混沌之中,因为我不知道我名下究竟有多少股票,更不知其价值。
我看着大伯,眼光里充满迷茫和疑惑,想让他给我一个肯定的解答。我的眼光仿佛戳到了大伯的难言之处,他一脸尴尬,连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温律师。
“是这样的,”温律师像救援似的说道,“抬头之所以用转移而不用转让——这和正文条款中是有点出处,是想说明是转移而不是转让,因为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知你们家里究竟出了什么状况,是规避某种风险的无奈之举。究其本质而言,这些股票最终还是你的。”
我的头又开始痛了。怎么也不明白,既然这些股票都是我的,为什么要划到大伯的名下呢?
“温律师,我要给他谈点家事,你到楼下稍等片刻。”
温律师起身出去。大伯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两圈,然后坐在我对面。他先从我爷爷创业讲起,说那时如何如何困难,经过二十几年的打拼,才创下这份家业。
又谈起我爸爸病逝时他正在法国,那里的事业刚有雏形,他无法抽身回来。说到此他忽然停顿下来,用慈爱的眼光看着我,仿佛在说:如果他当时在国内,爷爷是不会把股票转移到我的名下的。
“你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吗?”他最后说道。
我不知他指的是什么,于是摇摇头。他一脸凄苦似的叹了口气,又开始侃侃而谈。
“要不是断魂崖那起案子,我也不会有这种想法。股市动荡可怕,风云莫测,倘若爆发金融风暴,而股票又在你的名下,想采取规避措施也只能望洋兴叹。这不是耸人听闻,中国的股市还处于初级阶段,不成熟,要是处理失当,你手里的不是股票,而是一堆废纸。”
他的话看似有道理,其实并不是只能眼睁睁隔岸观火看着股市震荡,还有其他方法。
“可以把股票授权给你,让你全权代理,不是也能规避风险吗?”
我想大伯听了我的话,定会错愕的难以自持。令我意外,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我的傻侄子,你就没想过,如果东窗事发,而股票又在你的名下,警方会冻结股票交易。到那时,我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股票化为灰烬,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摊开双手,无奈地摇着头。
这话直接点中了我的死穴。我根本就没想到,东窗事发警方会冻结我名下的资产,当然也包括股票。看来大伯想得对,那些股票毕竟是我们家族的,是我从爷爷那里继承来,不是我自己打拼得来的。
“你不要有别的想法,这样既能规避风险,又可躲过警方,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案。之后我再想法给你移民到法国。等风头过了,那时你也拿到法国合法的身份证,再以海外游子的身份回来。到那时我会把全部股权,再移交给你。”他一声唏嘘,连连摇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我被大伯的话感动了。是我多想了,大伯如此做,全是为了我,我还有别的想法,真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