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二章第四节
《失忆的恶果》第二章无月之夜第四节
警车向着我来的方向疾驰而去。不难想象,一定是有人发现躺在田埂边壕沟里的女尸,报警了。我的思维一片混乱,警察发现凶案后,必定会在各个关键路口设卡,盘查过往的行人。
我必须尽快找到住的地方。警察已经知道有命案发生,我再这样毫无目的地游荡,早晚会被发现。前面有霓虹灯闪烁,上面的字迹非常刺眼,却触动了我的大脑。霓虹灯组成的字是:惠民医院。
这四个字似乎在告诉我:这是一家经济惠民的医院,各种设备虽说不是最先进的,却也齐全。最主要的是——惠民。
我决定到这家医院检查一下身上的伤。现在大约是晚上八点多,时间还早,路上虽说人不多,却也不时有人经过。
再晚一会儿,等到人少之后,再去就会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又等了有两个小时,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了,我知道可以开始了。我脱去外套,塞进双肩包里,慌慌张张走进医院。
服务台处有两个护士模样的女人,见我狼狈不堪地走进去,露出惊诧的神色。我软弱无力地坐在服务台前的椅子上,用手指指自己的头,含糊不清地说道:“医生!医生!”
护士不知我在说什么,走到我的面前,见我不停地指着自己的后脑,便用手去摸。她一下摸到到我后脑的三个肿块,回头对另一个护士说:“快,叫医生!”
在一间简陋的病房里,医生对我后脑的三个肿块检查后,露出询问的表情。“怎么回事?”
我摇着头说:“不知道。只记得在一片树林边,突然蹿出三个蒙面人,对我拳打脚踢。我就拼命地跑······跑!看到医院,感觉头痛得厉害,就进来······”
医生再次检查了我的头部,说道:“是被木棒击中头部——问题不大。”
一旁的护士怯怯地说:“在什么地方?要报警吗?”
我连忙摇头说:“记不得······记不得······”
医生年过六旬,像是某家医院退休后,另立门户开了这家惠民医院。他见我欲言又止,仿佛猜到我有苦衷,说:“打劫?”
我拿出钱包,在他眼前晃了晃,是担心他怀疑我没有钱,而把我赶出门外。
医生似乎错误的理解了我的用意,又说道:“钱还在,那就不是打劫,是寻仇喽——那就更需要报警了。”
“不······我说不清。我连家都不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
医生告诉我,此地是城乡结合部,往东去是郊区,往西不到一里就到了城里。这地方治安混乱,打架斗殴时有发生。出现这种情况,即使报警,最后也会不了了之。我感到欣慰,医生的话正好说到我的心坎上。
“我失忆了,记不得家在哪里。”
“哦!”医生摸着前额,若有所思地说,“木棒击中头部,会造成轻微的脑震荡,导致暂时性失忆。不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一早,你就会恢复记忆。”
我用手摸着额头,想告诉他我失忆已经很长时间了。没想到,我的这个举动把我推入险境之中——护士眼尖,她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我连忙收回手,做出想呕吐的样子。医生指指一旁的洗手间,我闪身进去。
打开水龙头,一边发出呕吐的声音,一边洗手——我的手上有血迹,刚才那位护士很可能已经看到了。
出来后,见那位护士还在,心里略感平稳,猜想她没有看到我手上的血迹。如果看到,必会对我刚才的说辞产生怀疑,说不定会报警。还好,虚惊一场。
“还有,”我对慈祥的老医生说,“我的背部也有伤,胸部也隐隐作痛。最好能拍个片子,我担心伤到骨头。”我说的是实话,却没想到会节外生枝,把我重新置于危险的境地中。
医生检查了我后背的刮蹭伤,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前胸,露出不解的表情。然后医生让护士领我去拍片子。回来后见医生还在房间里等我,不过,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凝重。
医生拿过片子,放在灯下看了看,转身对我说:“放心,没有伤到骨头。可是,根据你说描述,不像是······”他欲言又止,令我心生恐惧。
刚才医生对我还是慈眉善目,而此时,却已变得面无表情。我意识到,他检查了我身上的伤后,对我的说辞产生了怀疑:遭人袭击伤在后脑,后背怎会有刮蹭伤?
“他们也许是把我推倒,在地上拖扯······我不记得,想不起当时的情景。”真是应了那句话: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圆。
“要是那样,你的挎包······”医生的话直接切中要害。
如果我是被人推倒,在地上拖扯,我的双肩包怎么还在?换句话说,如果我的双肩包背在后背,能起到保护作用,那么,后背怎么会形成刮蹭伤?再说,即使有人寻仇谋害我,也会把双肩包抢去,造成打劫的假象。
“给他安排一个房间,让他休息一晚。”医生对护士说罢,又转身对我说,“你先休息一下吧。根据伤情判断,明天就会恢复记忆。”他说完没等我回话,和护士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我的一个疏忽,再次把我推进危险之中:鉴于我的情况,医生很可能会报警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趁着护士还没回来,我溜了出去。走廊上静悄悄,空无一人。我准备悄然离去。在经过一间房门上标有主治医师的门牌时,听到里面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我不由停下脚步。
“他的话不可信。他不像是被人打劫,倒像是打劫了别人。”是给我检查身体那位老医生的声音。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是护士在说话。“他要是被打劫,首先应该报警,然后由警察陪着去医院。他不让报警,很值得怀疑。”
“可是我看他又不像劫匪——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难道······”
我不敢再听下去,虽说还没有确定我就是劫匪,但是已经开始怀疑了。我径直走向医院的大门,忽然又停了下来,看见服务台后面的护士正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还没有付费,贸然出去,她很可能会喊人。
向前走了两步,又往回走,给人感觉我正在思考问题,或者等医生出来。我不能再犹豫了,必须设法离开这里。正忐忑之际,主治医师的房门忽然打开。我紧走几步,来到医生的面前,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医生看着我,重现那种慈祥的神态。
“房间已经安排好,你还是住下观察一晚再说。”他说。
“不必了,我想起来了,准备现在就回家。”我言不由衷地说道。
“噢!你恢复记忆了?”
我掏出皮夹,拿出一张名片说:“刚才看见我的名片,忽然一切都想起来了。”
医生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喃喃自语似的说:“噢,搞房地产的。”他把名片归还我,又说道,“你的伤不碍事吗?”
“我把钱付了。”我急忙把话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