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一章第四节
《失忆的恶果》第一章第四节
“我们有必要对责任分工。现在耿氏集团财产主要分两大块，一个是家族企业，这是一只会生金蛋的母鸡，谁控制了它，就可成为富可敌国的大亨。”
“其二呢？”
“其二，是股票，据我所知，就现在的市价而言，少说也值几个亿。毋庸置疑，谁得到这些股票，仅每年的红利，也有几千万。但是现在来说，还为时尚早，因为，企业和股票的所有权，都在躺在床上这个人的名下。”
这个人指的是谁？难道是在说我吗？马上我就明白了，看见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投向了我。果然像护士们议论的那样，我的身价，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这群人在此商议的主题，就是利用我失忆的机会，巧取豪夺我名下的财产。
但是我没有一点办法，只能静静地听着。
“责任分工？你说的有点道理。”是年长者的声音。“但是如何分，要有个明确的说法。”
“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还是刚才那个声音，这次我听清楚了，是个女的。“规矩是人定的，咱们也订个君子协定。以家庭为单位，一家要企业的控制权，另一家想方设法把股权弄到手。两家不能相互拆台，关键时刻还要相互帮衬。分好后不能再更改，朝三暮四对谁都没好处。至于成功与否，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是啊，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有道理！说得好！”年长者肯定地说道。接着他话锋一转又说，“这是后话。首先要做的是制定防范方案，如果他有一天忽然清醒过来，我们这些都是纸上谈兵。”
又传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这与他们以后的生活至关重要，必须在我康复之前商议好防范措施。
“刚才的一套方案不错。”年长者说道，“把他囚禁在一个地方，切断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即使清醒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那其次呢？”
“给他找一个女朋友，非常漂亮，他就会乐不思蜀。当然了，这个女人还负责监视他，怎么样？”
“还有一个办法，”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他不是失忆了嘛，那就是个病人，需要医生。我们给他派个医生，让他按时吃药，而这种药不是帮助他恢复记忆的，是让他永远清醒不过来——让他永远生活在失忆的环境中。这样他就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
“好主意。”对于这个方案，年长者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表面上给他吃的药是恢复记忆的，而实际正好相反。”
他们的谈论我听的清清楚楚。他们有恃无恐当着我的面，谈论如何加害于我，令我直冒冷汗。可是除了年长者、姑姑和叔叔之外，其余的人我一概不知，也不清楚他们与我的关系。如果这三人真是我的亲人，那么其余人也必然和我有亲戚关系。
想想就令人痛心疾首，一群亲人在一起议论对另一个亲人的加害，无非是利令智昏，想用非法手段侵占我的财产。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办？我像一只躺在案板上的羔羊，只能任人宰割。
“给他找一个女朋友，这算第二套方案。给他服用加重失忆症的药，是第三套。但是这两套方案都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考虑不周，会给我们带来难以预料的麻烦。给他找一个女朋友，自然要用金钱。可是当她知道阿柱的身价，比我们这些人的钱加起来还要多，会不会反水？如果她是为了钱而来，就很难预料了。”
年长者毕竟老辣，用钱得来的东西，倘若遇到一位更有钱的主，难免会见异思迁，反水是早晚的事。
“那么第三套方案有什么不确定性呢？”一个声音问道。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找一个医生倒不难，难的是什么药才能让他不但不能恢复记忆，反而会加重呢？除此之外，还要让他本人相信给他吃的药是恢复记忆的，不是别的。要是被人发现，首先我们就是怀疑对象。所以，第三套方案要考虑周全再实施。”
议论声消失了，明显是遇到难以逾越的障碍，都在思考这个难题。我蜷缩在被窝里，不敢挪动身体，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屋里静得出奇，没有人说话，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说来令人不可思议，不敢出声的我，只想知道这群人用什么方法对我下手。
年长者像是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他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狼，在屋里来回兜着圈子。不久他停在窗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刚想点上，仿佛意识到这里是医院，粗暴地把香烟揉碎，放在鼻下贪婪地闻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扔进床边的纸篓里。
我看出来了，这位年长者，不是那种善于思考、运筹帷幄的角色。他有点急功近利，又有点浮躁气傲。
这时胖女人走到年长者的身边，两人面向窗户并排站着，小声交谈着。我听不见他俩在说什么，只看见年长者频频点头，像是胖女人的话说到年长者的心坎上了。之后不久，年长者转过身，脸上已恢复刚来时的神态。他缓步向我走来，面对我坐在椅子上。
“我注意到你根本没睡觉，你一直从被子的缝隙中看着我们。那你说说，认识我吗？”
我不由心里一惊，意识到他对我是否真的失忆，还有几分怀疑。怎么说呢？我只能记住眼前发生的事，睡一觉后便会忘到九霄云外。他对我如此顾虑，无疑是担心我能长时间记住眼前发生的一幕。
我摇摇头，表示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他长时间盯着我的眼睛，目光中有种令我局促不安的东西。我逃避似的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他的表情起了一点变化，目光不再那么犀利，变得柔和了许多，脸上还堆满笑意。
“你再仔细想想，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