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诅咒
程明月轻轻拍了拍玉瓶，温声道：“乖一些。”
而后走到钱华面前，居高临下：“你是钱华？我是张成的姐姐，听他提起过你。”
钱华唇角勾起一瞬却又放下，努力平息心里的雀跃，话里透出点委屈：“他是不是又说我欺负人了？姐姐，我真的没有，你可以问叔叔阿姨，而且他们看过教室监控的，我都没碰过他。”
钱华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这样类似于反追踪的法子早就被他熟悉起来，再加上有人护着，一直得意于自己的谨慎。
因而，他从没想过，除了技术信息手段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鬼神的存在。摄像头外的事情，早已被柳树妖全部记录下来了。
程明月洒然一笑，指尖在钱华额头上一点。
钱华眼前突然一黑，顿觉身上有泰山之重，压得他动弹不得！
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容貌秀丽的程明月高高在上看着自己。
一道符纸在她手上无火自燃，钱华眼里程明月的笑容却同恶鬼一样，她翘起唇角，像是说着世间最为平常的事情：“举头三尺有神明，钱华，这是我对你下的咒：从今往后，你若心生恶念，必遭血光！”
“血光”二字话音落下，钱华的身体瞬间恢复自由。天空上同时传来一道清雷之声，好似是在承认程明月的誓言。
钱华脸颊肌肉抖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笑容加深，程明月道：“你会知道的。”
第六感告诉钱华，眼前这些人会是自己最大的危机，钱华不敢再说话，只想转身回学校找老师。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门牙刚好磕在路边一块石头上，登时血流了满地。
在场的人中，没人会去扶他。程明月满意地颔首，双手却作投降状：“忘了告诉你，现在，监控拍不到哦。”
一直很少动作的谢玉树此时也来到钱华面前，掐诀念咒。程明月好奇道：“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谢玉树没有看她，只是淡声道：“给你善后。”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间修为高深之人不知凡几，程明月虽然立咒，保不齐会被别人看破。
谢玉树所做的，正是以高深法门掩盖钱华身上的诅咒气息，禁止他将此事告知别人，避免被人解咒。
他这样好心，令程明月又惊又喜：“谢谢表哥！”
程明月“恐吓”钱华时，有个人却坐立难安。
钱方淮是张成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同时也是钱华的堂哥。
他一直知道，从转学后，钱华就开始带头欺负张成。他也说了钱华几次，但这个堂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早就被爷爷奶奶宠的无法无天。钱方淮的话，就从没被他放在眼里。
好在钱华懂得掩饰，即使欺负人，也挑的没人的角落进行。没办法制止肆无忌惮的堂弟，又不希望这事暴露，钱方淮只好牺牲张成了。
又没有监控，又未影响成绩，张成父母又是极为信任他。这些小小的欺负看起来根本没多大伤害，对钱方淮来说，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今天不知怎的，钱方淮从到学校上课开始，总是心神不宁，张成父母的到来更是让他心惊肉跳。
以往每一次都没事，更何况这次张成父母根本没多说什么。
钱方淮狠狠甩头，打消心里不知为何出现的恐惧。
同事见他神情恍惚，以为是身体不舒服，给他倒了杯水劝道：“钱老师，我看你脸色不好，喝杯水休息一下吧。”
钱方淮接过同事递来的水，勉强笑笑：“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谢谢你。”
清凉的矿泉水从口腔滑入喉咙，让他浑身舒服地喟叹，果然好受很多。
喝完水，钱方淮深深呼出一口气，正打算靠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却被窗外出现的一点亮光吸引。
钱方淮皱眉，走到窗边细看：“什么东西？”
没想到亮光越来越近，最后竟然直接飞速形成一股光团往钱方淮袭来。
心脏砰砰跳动，钱方淮吓得大喊一声仰倒在地：“火！火！”
燃烧的光团没有任何停留，直冲入他的胸口，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同事急忙奔到他面前：“钱老师，什么火？”
钱方淮慌乱地拍向自己的胸口，却发现刚才自己眼前的异常，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真的是幻觉？
“你会为你做的恶，付出代价。”
钱方淮呆呆地躺在那里，办公室除了他和同事，根本没有别人，如果刚才的火是幻觉，那么这道声音，又是从哪来的？
这天积累的疲惫和恐惧终于在钱方淮心里爆发，他粗暴地推开同事，崩溃大喊：“什么人，滚出来，滚出来！”
钱方淮的眼中充血，神情凶恶，同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吓得急忙去找保安。他们是太明最好的学校之一，如果出现疯子，传出去好看不好听。
程明月和谢玉树不急着回去，在与张成和他父母道别后，两人并肩在马路上慢慢走着。
太明市的道路两旁种了许多观赏树木，现在正值盛夏，知了之声不绝于耳。
“明月，什么是校园霸凌，为何张成那孩子会如此绝望？”
一辆辆车从他们身边经过，程明月叹息：“老祖宗，你们承天宗每个师父收的徒弟多吗？”
谢玉树摇头：“三五数之间，不多。”
“那就是了，现在孩子们在学校的学习，与以前的师徒传承完全不同。他们从幼儿园开始，就会进入学校班级的集体生活，想要融入集体，是需要迎合一些人的。”
“如果遭遇集体中强势者的凌辱，没有师长帮助改善或者脱离环境，再加上他们还很小，尚未学会如何开解自己，就会陷入情绪与自我怀疑的死胡同。”
“对孩童来说，成人眼中的小事都能是他们心里的塌天大事，更何况是难以逃离的欺凌。”
谢玉树消化着程明月的解释，想到临走时钱华惊恐的目光，又问：“与人诅咒有违天道，你会损失不少功德，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