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订婚
第五章
林小雅望向他的目光毫无波动，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夏临风却仍在自欺欺人：“你是在考验我对不对？你还在介意我之前做的事情对不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再跟其他女生暧昧，也不会不去顾及你的感受。只要你愿意跟我重新开始，我会好好对你，也会好好考虑结婚的事情！”
林小雅忽然就笑了。“夏临风，如果在两个月前你这么对我说，我一定会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我不爱你了，对你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了。”
随着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夏临风已然被宣判了“死刑”。
他呆怔地看着林小雅，似乎不相信这些决绝的话语是从林小雅口中说出来的。眼前的人曾经那么爱他，为了他不惜放下矜持和尊严，从来对他言听计从、乖顺无比……
“话我已经说明白了，以后我们就……！”
林小雅正打算起身离开之时，对面的男人却忽然大力将她拽了过去，扣着她的后脑就开始强吻起来！
口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道，以往让她留恋和着迷的气息，此时此刻却让她一阵反胃。
“啪！”
林小雅气愤又羞恼地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夏临风，不要让我厌恶你！”沉着脸说完这句话，林小雅就扭头快步离开了此地。
夏临风愣愣地抚上被扇了巴掌的左脸，几秒后颓然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他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失去对方了。
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一股巨大的懊恼和羞愧涌上心头，让他久久不能平复。
咖啡厅外，林小雅一边用力抹着被夏临风触碰过的嘴唇，一边疾步向前走着。胸腔里的怒火还未平息，胃部也一抽一抽的，难以抑制呕吐的欲望。
何潇潇赶到时，入眼的就是蹲伏在一棵行道树下拼命干呕的林小雅。
她蹙着眉头担忧地走上前，边拍着她的背边询问道：“你是不是又吃坏东西了？让你照顾好自己，你怎么老是不听呢？！”
林小雅无力地摇了摇头，苍白着脸对她笑道：“潇潇，我们去吃火锅吧。”她急需一点重口味的东西将那股恶心的味道压下。
“你都这样了，还想吃火锅？！”何潇潇不清楚来龙去脉，又看她明显胃不舒服的样子，自然是不同意。
林小雅摆了摆手，执意要去：“放心，我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吃一顿火锅不打紧。”
后者拗不过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到时候你拉肚子啥的，可别跟我哭。”
林小雅“嗯嗯”点头点得很是干脆。
结果到了晚上，她还是不出意料地悲剧了。
一连跑了四五趟厕所，林小雅整个人都虚脱了。她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一脸欲哭无泪。
“哼！早跟你说了不要吃火锅，你偏不听！还作死地点了变态辣，可把你能的！”何潇潇没好气道。
林小雅默默淌下了两条“宽面条”，呜呜呜，早知道就点个微辣好了。火锅味重，再怎么样也够掩盖了。
好在没过多久，自己的男友就例行打了电话过来。林小雅一瞬间有了倾诉的对象，赶紧黏黏腻腻地跟对方诉起苦来，寻求对方的安慰。
当然，她没将夏临风的事情告诉对方，她可不想让无关紧要的人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没错，夏临风已经成为了林小雅生命中无关紧要的人。
跟男友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后，林小雅才腻歪地跟对方道了晚安。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何潇潇报复性地将她的零食扫荡了一遍，几乎将林小雅的所有存货都掏空了！
“潇潇啊，再这样吃下去，我是真的为你的后半生幸福忧虑啊。”林小雅“啧啧”乍了下舌，故作姿态地叹息道。
当事人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并附赠一声嘲讽的“呵呵”！
自那天跟夏临风说清楚之后，对方就没有再出现在林小雅面前，也没有再换着号码打扰林小雅。这个举动让她对自己这个前男友的印象好了那么一点点，也让她切实松了一口气。
后来的某一天，跟旧同事聚会联络感情时，陈哥告诉她：“虽然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也没什么意义，但是我想，好歹曾经共事一场，就多嘴说一下。临风在上个星期辞职离开了，好像去了其他城市，说是要重新开始。”
林小雅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对此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致。
陈哥见状，也不再自讨没趣，哈哈笑着聊起了别的话题。
餐馆外头依旧熙熙攘攘、车辆川流不息，先前的同事们也似乎从未改变，互相说笑打闹，一派和谐。
但林小雅清楚，很多东西已经变了。他们不再经常跟自己联系，彼此说话时也多了几分生疏和客气。
还有那个人，曾经让她爱到心痛的一个男人，如今也只不过是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一个名字罢了。
自此又过了半个多月，林小雅的父母终于按捺不住，要她尽快和周以深确定婚事。
“都已经谈了这么久了，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是该定个日子领证结婚了。”电话里头的父亲不容拒绝地说道。
她的父母总是有办法让她的心情变糟糕。
林小雅烦闷地咬了咬下唇，却还是耐着性子试图跟她父亲讲道理：“爸，婚姻是人生大事，是一辈子的事情，怎么能这么草率就决定？！我和他从见面到现在，都不到两个月时间，你们不觉得太赶了吗？”
林大志却根本不听她所说，反而指责她不懂事，不会体谅自己的爸妈。“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你？！现在找个好男人多不容易，你不抓紧点，他转头就看上别人了！好不好还不是结婚相处过后才知道？你这样是打算拖到什么时候？不知道爸妈在为你操心吗？！”
她早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的。二十几年了，他们何曾听过自己的意见？他们又何曾尊重过自己的意愿？
林小雅忽然觉得自己很傻很可怜，居然试图跟他们讲道理！
“你听到了没有？不要再让爸妈操心了知道吗？这么大个人了，该懂事了！我们生你养你不容易，你……”
她爸还在喋喋不休，林小雅却无心再去听。她沉默了好久，语气里已经没有了情绪：“我知道了。”
那头这才缓和了语气。“知道就好。彩礼的事我跟你妈商量了一下，就定六万六，你跟他们那边说一下。”
“知道了。”
“你得明白，彩礼要得多，人家才会看重你。我们不会害了你，我们……”
这个电话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从头到尾几乎都是她爸在说。可是，他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却没有一句关心和体谅，字里行间都是在为他们自身谋求利益。
在他们眼中，林小雅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而是一个商品，一个赚钱的工具。
她如同木头一样呆愣愣地坐在床上，可惜的是，她没法像木头一样不需要思考。
灰暗的人生刚透进来一束光亮，又瞬间被乌云层层叠叠遮挡。
脚下的路怎么这么坎坷？！我真的还有必要继续走下去吗？她这么问自己。
长久的静默。
正当她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林小雅低头一看，“周以深”三个字如同驱散阴云的日光，让她僵冷的四肢又渐渐有了温度。
“小雅？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到对方的声音，眼里的泪水愈发止不住，一瞬间像是决堤的大坝，汹涌地流了出来。
她第一次不管不顾地在他面前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酣畅淋漓，仿佛要把这几十年的苦闷都宣泄出来。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没多久就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小雅兀自沉浸在痛哭中，激烈的情绪让她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也没法静下心去听清对方的话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小雅的情绪才慢慢缓解下来。直到这时，她才恍然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急促喘息声。
片刻之后，租屋的房门“咔哒”一声自外面打开。在她呆滞空洞的视线里，一个熟悉又略显狼狈的身影满满地占据了全部空间。
“呼，我来了。”
耳边手机里的声音与面前青年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刚止住的泪水霎时又有了翻涌的趋势。
她难以自已地扑进了对方怀里，用尽所有力气紧紧抱住对方。
青年不善言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她，便只能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她的背，笨拙地给予抚慰。
后来林小雅才知道，周以深给她打来电话，是想听一听她的声音，以给自己继续奋斗的动力。因为那会儿他们公司正在攻克一个大项目，全员都忙得跟只旋转不停的陀螺似的。
没想到，电话一接通，里边却传来林小雅声嘶力竭的哭声。一心担忧着林小雅的他顾不上连续多日通宵加班的疲劳，立时朝她奔赴过去。
因为心里迫切想赶到林小雅身边，再加上连日加班导致身心上的疲惫，在转过一处弯道时，一着不慎，差点和迎面驶来的大货车相撞！
幸而那会儿下过雨，地面积水让车子有些打滑，这才堪堪避过一场灾祸。
林小雅听得胆战心惊，进而懊悔愧疚不已。可对方仅是憨笑着摸了摸脑袋，道一句：“都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晚过后，林小雅暗暗下了决心。这辈子再如何，她也不能辜负了周以深。
当晚她父亲跟她说的事情，林小雅也据实跟周以深说了。“我爸妈是想尽快让我们结婚，彩礼他们是说要六万六，你是怎么想的呢？”
结婚终究还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事关他们的未来。虽然无法动摇父母的想法，但林小雅也不会一味听之任之。如果周以深对此有什么异议，她是绝对会站在他这一边的，哪怕要违背父母的意愿。
“其实，我爸妈也是希望我们快点结婚。彩礼的事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也想尽快将你娶回去。”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着道：“不过我想了想，结婚这样的大事不能只有一方意愿，而且对女方来说，需要考虑的可能会更多。别管我们爸妈的想法，也别只听我怎么想，重要的还是遵从你自己的内心。”
从小到大，林小雅听得最多的是“你该怎么做”，“你得体谅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遵从你的内心”。
而周以深就这么对她说了，并且将主动权完完全全交给了她。
那一刻，林小雅的内心掀起了难以平复的惊涛骇浪。惊讶，喜悦，五味杂陈，以及难以自抑的庆幸。
或许她前面几十年所经历的苦难都是为了能够遇见这么一个人，大概她这辈子全部的运气都用来了与他相见。
“我想跟你结婚。但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订婚吧，再留一段时间给我们彼此。”她恬淡地笑道。
周家父母在听到两人的决定后，思索了一番，到底是没有反对。林大志跟刘彩莲对此是有些不满的，但男方言尽于此，他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之后，在周以深亲手奉上一半的彩礼钱后，两人面上总算好看了不少。
订婚的日子选择了喜庆又休闲的国庆假期。只是因为林小雅父母的缘故，订婚宴并不如预期那般欢喜热闹。
本来双方家人以及关系比较亲近的亲戚朋友都该到场，林小雅这边却只有她父亲过来了。
“你妈妈身体不舒服，就呆在家里休息了。亲戚朋友也都没空，你也别太介意，他们说了，结婚的时候一定会到场。”
身体不舒服？可她早上出发去上妆时，因为不小心发出了过大的动静，对方还横眉怒目、中气十足地指责她吵到自己休息。
亲戚朋友没空？可她明明看到，他们一个个朋友圈里都在抱怨假期闲得发慌！
拙劣的谎言。
可林小雅却无法去说些什么。只能将尴尬和苦涩极力咽下去，强撑着笑笑，然后说一声“没关系”。
订婚宴上她全程都在笑着，心里却苦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她以为自己已经苦尽甘来，以为所谓的父母多少在这一天会给她留有余地，结果却只是更残忍无情地在她心上扎下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