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累死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正当秋月山前线大败的消息传回,门中人心惶惶的时候,原本较为安稳的炼丹堂内,又一则突然的噩耗传来,令整个堂中的人心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宋大师坐化了?”
紫华殿内,陆北川听着眼前人讲完,眼睛瞪得滚大。
“嗯。”李瑞脸上带着一丝悲哀,眉宇间疲惫之色难掩,此时带着一丝感伤说道:“前线日急,宗门子弟接连战殁,门中又有大量的伤员,这些都急需救治。所以门中任务也愈加课重,我等所需工作之量,皆二倍三倍于往昔。
宋师弟本就年迈,年逾八十,本就精力不济。且他修为也低,仅有炼气中期,法力难补元气。
如今重重重压下来,终是抵不住辛劳,在一次炼丹中撒手而去了。”
李瑞话中带着一丝凄凉,他今年已经八十八岁了,比死去的宋瑜还大了八岁。如今这位比自己还年轻的宋师弟已死,自己又能再活几年呢?
虽然修士可以通过精进修为,来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
但一个修士想要真正的突破百二大限,最少也需达到筑基修为,如此才能活过二百载。
但千名修士,其中能达筑基者,又有几人?
不成筑基,纵然是修士,也就只能活个百岁左右,甚至只能活到七八十,连百二大限都没几个能活到的。
别看这样寿命有些短,实则修士在修炼各种功法之时,或多或少,会有些损及自身身体。就如陆北川,当初修行引灵术那般,伤到元气,影响寿命。
且修仙界惨烈,修士一生难免会与人斗法,而与人斗法难免受伤,如此就进一步折损受损。
若是再算上修士平日里操劳过度,或者放纵己身,不修身养性,那也会影响寿命。
以上这些零零种种加起来,导致纵然是修士,但想要真正活到凡人极限的一百二十岁寿,也是极难少有。
况且,修士普遍能活到七八十,已经远胜过凡间凡人三四十的平均寿命了,这还有什么不满足吗?
而那宋榆,便就是自身资质太差,早年修行时冒进了些,伤了元气。然后又一心精研丹道,废寝忘食,损耗了不少精神。如今再加上秋月山两倍三倍于往昔的炼丹任务压榨,竟是直接没撑过去,累死在了自己的炼丹室内。
这可真真是为了宗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陆北川也是经历过功法摧折寿数的,因此深知其中可怕痛苦,加之这些天也饱受压榨,因此只是被稍稍提点就立刻明白了,那位宋榆宋大师的死因。
不过他来不及为了这个没见过一面的同僚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而是急忙问道:“门内有何安排?”
一个炼气中期的宋榆死了,这无关紧要。
但一个炼丹大师的宋榆死了,这对于宗门来说,就是一个重创了,几乎不下于一位筑基长老陨落。甚至影响还要更大些。
而对于炼丹堂的影响,那自然就更大了。
作为宗门的一份子,炼丹堂的一份子,陆北川对此自然万分关心。
“宋师弟之前一直负责为宗门炼制军需灵丹,前线所有筑基修士乃至大量炼气修士的灵丹供应,都由他负责。一人肩负了上百人的需求,可谓任务繁重。
也正是因此,所以宋师弟才夙兴夜寐,不敢有歇,终至于难。
好在宋师弟虽然坐化,但其之任务也完成了大半,这些天炼制的丹药,倒也勉强能够供应一时了。”
李瑞是肯定了宋榆的贡献,随之又带着无奈道:“然而师弟应该也知道,这次师门又在蓬州再逢惨败,无数弟子门人丧生。而更是因此一败,令前线防线洞开,致使敌人可以长驱直入。
现如今,万岁山的兵锋已经逼近了云岱山脉,再往里深入些,便就打到了我宗山门了。
所以为了避免此种情况的发生,宗门经过商议,决定再度调遣修士,在云岱山脉外围布置第三重防线,必要将敌阻于山门之外。
要不了多久,宗门的第三波大军,就要出征了。
而大军一动,耗费甚重。
前线修士几乎每天要大小数战十数战,每日里耗费的各种灵丹,如海水鲸吞,简直难以想象。
此等消耗,宋师弟说炼制的那点灵丹储备,根本就支撑不了几日。
所以宗门决定,让我暂时放弃其余任务,接替过送师弟的职责,专司炼制军需灵丹,以维持前线大军消耗。
因此,从今日起,我就要放下手头上的炼丹任务了。”
说到这里,李瑞语气顿了顿,然后目光盯着陆北川,带着一丝肃穆道:“而师兄我的任务,也将在今日起,移交给师弟了。”
这,才是李瑞今日找上门来的原因。
遭逢大战,宗门艰难。
原本三个炼丹大师的活,因为战火一下子变成了六个人的活。其中新手陆北川负责一人半份的活。年纪大点的李瑞负责两人份的活,稍小些的宋榆则负责两人办的活。
谁能想到,明明年纪更小的宋榆却扛不住,先一步累死了。
而宋榆一死,作为门中如今仅能动用的两位炼丹大师,那原本六人份的炼丹大师的活,就只能靠陆北川和李瑞抗起来了。
是的,从今天起,本就被盘剥严重的陆北川,又要再接受更加残酷的压榨,从原本的一人半份活,增加到现在的两人半了。
工作时间又提升了三分之二。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而瞅着已经面露决绝,可能内心都做好了赴宋榆后尘,累死在自己工作岗位上的李瑞。
陆北川沉默了下,然后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一切服从宗门安排。”
好吧,如今人在秋月山,不得不低头。
周围都是同门子弟,上面又有筑基金丹的修士压着,陆北川就算不想答应想走,也根本做不到了。
如今一切只能乖乖接受。
更何况,这般选择,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他心中并不怎么抗拒。
“陆师弟……”
李瑞看着沉默的陆北川,张张嘴,想劝慰几声,但终于还是没说出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只留一声叹息:“一切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