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要有交代
邓肯带着羚牛一族，从山坳走到山底。
一路走来，各种色彩差点乱花羚牛们的眼，妖精之森是如此富饶，完全不像大雪山，枯燥的只有两种色调，白和黑。
这群羚牛族人，尽管身体疲惫，但精神抖擞，字里行间，全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只有走在最前面的邓肯，眼中满是忧愁。
那只巨大金雕出现以后，邓肯就知道，自己一族的踪迹，已然暴露。
妖精之森的势力出现，只是时间问题。
“邓肯大伯，这朵红色的蘑菇好漂亮，我可以吃吗？”小羚牛人看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自从刚才吃了一朵灰蘑菇，便对这种美味柔软的食物上了瘾。
“呵呵，当然可以，这些食物都是大地母亲的恩赐，我们在享受食物的同时……”
“享受食物的同时，要记得感恩。”小羚牛人抢先把话说完，便朝着那簇红蘑菇跑去。
就在这时，林中传来破风响动，邓肯脸色一变，一抬手将手中巨大的圆木，当做盾牌，拦住小羚牛人去路。
哆~！哆~！
两支中空的管状箭矢，直接钉在圆木上，尾羽不住颤抖。
“是颇蔻派豪猪人射手！”邓肯认出了这种独特的箭矢，心下一沉，妖精之森的人终于来了！
“哞~敌袭！”
羚牛族人立即收缩阵形，将妇孺和儿童护在队伍最中间，而外围的羚牛人战士，早已取出实心原木，用身躯筑起了一座高墙。
除了刚才那两箭，敌方没有继续攻击，但四周密林里人影绰绰，大队大队的兽族精锐战士，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羚牛族人团团包围。
邓肯身后的羚牛族群，不过324人，其中还包含不少伤员、妇孺及儿童，而此刻包围他们的兽族精锐战士，其数量不少于2000。
“我是羚牛一族的族长邓肯，你们是谁？”
邓肯抱着一根粗大的圆木，大步上前，将族人紧紧护在身后。
此时，从旁边走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李察双手插在胸前，默默打量着眼前高大的羚牛汉子：对方庞大隆起的背脊像棕熊，两条倾斜的后腿像鬣狗，四肢短粗像水牛，绷紧的脸部像驼鹿，宽而扁的尾巴像山羊，两只弯角长得像角马。
“呸！果然是六不像，真尼玛的丑！”李察撇了撇嘴。
将自身气息散发开来，邓肯身躯一震，眼中瞳孔猛然收缩，紧握圆木的双手，已经紧张地浸出了汗水。
眼前这位俊秀的人类青年，居然是一头黑龙！
邓肯的反应瞒不过李察，黑龙王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也不看身后，大马金刀便直接弯腿坐下，身后早有一名兽族头领，赶在李察下坠之前，四肢匍匐于地，充当李察的坐凳。
“羚牛一族永远不得返回妖精之森，这一点想必你们也清楚，这次为什么违背祖训，从雪山上下来？”李察随手一伸，一盏新鲜的蜜露便放到了他手上。
“山上越来越冷，冰霜巨人霸占了我们的领地，在山上活不下去了，不下来只有死！”邓肯瓮声瓮气地道。
“那是你们的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李察喝了一口蜜露，淡淡地说道：“回雪山上去吧，别把不祥传染过来，妖精之森可没有你们的栖身之地。”
听到这话，邓肯眼睛猛然发红，想起一路上的艰难跋涉，牺牲了这么多的族人，才终于走出大雪山，眼看着已经进入了这片富饶的森林，这头黑龙居然叫他们回去？
风吹过树梢哗啦啦的响，耳边仿佛响起大长老的话：“现在到了整个族群，生死存亡之际，为了族群繁衍，为了活下去，山下的如果不同意，那我们就用尖角和血肉，自己讨要一片生存之地，又或者……我们全族一起魂归故土，将尸骨全部埋在妖精之森！”
邓肯看了看身后，自己的族人，虽然经过简单休整，但早已疲惫不堪，不提长途跋涉带来的暗伤和隐患，光是双方装备，便有极大差距。
羚牛人这边，战士们披的是破烂兽皮，手里握着刚折断不久，连外皮都没撕去的圆木树干。
而对方2000名兽族战士，并非胡乱拼凑，显然是精心安排，搭配合理。
至少邓肯就看到，有皮糙肉厚的比尔熊族重盾兵，行动敏捷的沃尔夫狼族长矛手，以及整整一个联队的颇蔻派豪猪人射手。
不仅如此，这些兽族战士，无论是身上穿的皮甲，还是手里持有的武器，显然是统一制式装备，只是不知道是出自地精、矮人还是侏儒的手里。
以324名老弱病残，对付2000名武装到牙齿的兽族精锐？
邓肯重重叹了一口气，眼神暗淡，看来今日只有像大长老说的那样，全族一起魂归故土。
“只是，族群里还有那么多的小孩子……”
“呜~呜呜~呜呜~呜~……”
悠扬的歌声，自邓肯口中扬起。
这首曲调，并非是羚牛族的种族魔法，而是部族当中，每当有族人逝世，所吟唱的告别曲，愿族人的灵魂回归祖地，愿大地母亲护佑着你！
邓肯居然在此时，哼唱起族人告别的歌谣，其意义不言而喻，所有羚牛族战士顿时肃穆，跟着邓肯的音调一齐吟唱。
这首告别曲，最早便是出现在战场上，所告别的对象，正是战士们的尸体！
悲壮的旋律在族群上空环绕，不断有羚牛武士，将气势越升越高。
而代价，则是损耗精血寿命！
“李察大人，他们要拼命了。”豹族头领豹坤在李察耳边轻声说道。
“嘁，区区300多头羚牛而已，要不是这场好戏，需要他们的参演，我一口龙息就能将他们全部覆灭。”
&34;唔，没想到这些羚牛战士，除了禁空之歌，还会椎牛歃血，以自身精血，强行拔高等级，倒是有些小瞧他们了！&34;
哞~！所有羚牛人战士气势升到顶点，已经做好死战的准备。
轰~！比尔族重装熊人，将包有钢铁的重盾，狠狠往地面一插，厚实的身躯，死死顶在盾上。身后的沃尔夫狼族长矛手，唰的一声，长矛直接透过盾牌缝隙，组成一片锋利的钢铁之森。而最后方的豪猪人射手，甚至已经哼哧哼哧地，将手中弓箭拉满，斜对天空，大战一触即发。
“停！”
李察猛然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吟，将自身的气势渲染的淋漓尽致。
“羚牛族长邓肯是吧，虽然你们是被诅咒一族，但同为兽族，我也不忍心，见你们死在大雪山。 不过你们要在妖精之森插旗，不可能没有一个交代，客人上门都知道随礼，你们就这么空手而来，就算我同意，妖精之森的众多族长，也不会同意！”
“你们……要什么交代？”邓肯红着双眼，胸膛一起一伏，椎牛歃血的效果正在持续，他显然在极力克制自己。
“嘁，万年前，你们羚牛一族，因为投靠入侵者，被诸神诅咒。如今入侵者又来到了这片大陆，想要我们接纳你，除非你们干掉一个入侵者的领地，用一名入侵者的人头，作为融入妖精之森的谢礼！
条件就是这样，别说我们没给羚牛一族机会，毕竟这是你们的祖先，曾经所犯下的错误，由你们这些后辈偿还，很是公平！”
李察挥了挥手，进入战斗准备的兽族精锐，纷纷散开队形，撤回了武器装备。
气氛一紧一松，邓肯明知道自己在被对方拿捏，可是毫无办法。
对方这是逼着自己答应，如果入侵者领地，这么容易就被攻打下来，那为什么这些兽族战士不去？
过了一会，李察猛然起身，一脚将旁边那簇，很漂亮的红蘑菇碾碎，皱眉说道：“邓肯族长，你还在犹豫什么？”
“好，最近的入侵者领地在哪里？”
“爽快！”李察拍手笑道，伸手指向苏立歌的领地，说道：“东南方向就有一名入侵者，只要你们干掉他，我代表妖精之森所有势力，同意你们回归！”
邓肯将重重的原木扛在肩上，发出一声哞叫，带领族人朝着对方所指方向前进。
当两人擦身而过时，李察只用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冷冷说道：“攻击入侵者，我们不会出手帮忙，你们也别想着逃跑，要么解决入侵者，要么你们全族都死在那里吧。”
邓肯仿佛没有听见，一言不发，毫不停留，扛着圆木继续前进。
“邓肯大伯……”小羚牛人满脸悲切，从战士中挤了出来。
“那人踩碎了红蘑菇”小羚牛声音带着哭腔。
“白角不哭，待会大伯再给你摘一朵。”
“不是的，红蘑菇好可怜，身体都成了碎片，它一定很疼。”小羚牛人心疼那簇被李察碾碎的红蘑菇，终于哭出了声，并得出一个结论：“呜呜，那个人是个坏人！”
邓肯将圆木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抄起小羚牛人，将他抱在怀里，安慰道：
“是的，他是个坏人，大伯总有一天会狠狠踢他的屁股，帮红蘑菇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