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蒹葭
我们被困住了！
只见一块半透明的青色玻璃挡在地道入口处，石头砸不碎，钢锯锯不开！
我们每锯一次玻璃，玻璃上就多一个血手印。
“别锯了，没用的。”见白霜还不死心，我制止了她的动作，说道。
“都怪你！”
张昔微突然朝我扬起了手。
我条件反射地往后一侧身，她扑了个空，跌倒在地上，手上脸上都划破皮了。
我眉头紧蹙：
“张昔微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说我在干什么？”
“疯子！”
“谢谨之你骂谁是疯子？刚刚，是谁提议进地道的？是你！是谁害死了段子南和任浩？还是你！！现在又是谁，害得我们三个被困在这里……”
张昔微踉跄着爬起来，还要再动手，白霜拉住了她：
“好了！”
“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去，而不是在这里内讧！”
“你们看，那是什么？”
白霜原本是为了转移话题，随手指向了地道入口外。
封死地道入口的，是半透明的玻璃，所以，我们能清楚地看到地道入口外，那个镜面空间。短短几秒，镜子里出现了一张鬼脸，两张鬼脸，四张鬼脸，八张鬼脸，十六张，三十二，六十四……
一张张苍白的鬼脸很快填满了四面的墙壁，并朝着地面和天花板蔓延。
咔嚓——
镜面缓缓出现了裂缝。
“现在，你还觉得进地道是个错误吗？”我从白霜手里接过创可贴，说了声谢谢以后，冷笑着问张昔微。如果我们现在在镜面空间里，而不是在地道里，镜子里那些鬼出来，我们就被鬼包了饺子了，恐怕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张昔微易怒，但不傻。
听到我带着些嘲讽的话，她一声没吭，沉默了片刻：
“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我反唇相讥，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继续沿着地道，往前走吧。”
说实话，一开始我带着他们进入地道，并不是权宜之计。在死神的游戏里，我已经摸到了点规律。只要找到了通道，哪怕这条通道看起来阴森恐怖，也必须往前走，才有可能谋得一条生路。在原地打转，才是必死无疑。
至于段子南和任浩，是这场游戏里必须出现的牺牲。
不是他们。
也会是别人。
我的话音刚落，我们就听到周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女人吟唱诗句的声音——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这声音一开始还很小很远，不甚清晰，但是没过多一会儿，这声音渐渐地变大，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胸前的观音吊坠隐隐发烫，手臂上的三七纹身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手电。”我压低声音，问白霜要来了手电。白霜用的不是普通手电，而是价值上千块的高亮手电，在夜晚打开，几乎能让视野里的大部分范围都变成白天。
我用手电往远处一照，我们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是左骁！膝盖往下都被砍断，浑身是血地往我们这边爬的左骁！！！
他眼珠子往外凸着，舌头伸出来一大截，直直地伸着手，指着我们三个人。
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地道里，段子南和任浩两个大活人不知所踪，如同人间蒸发般。被封死的地道里，我们三个在地道一端，左骁在地道另一端。
突然间，高亮手电熄灭了！是的，毫无征兆地熄灭了！我焦急地摆弄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手电再次亮起。手电再次亮起的瞬间，左骁出现在了距离我们咫尺之处！他被一截青色的绸带，活活吊死在了我们面前！他越挣扎，丝绸勒得就越紧，最后，生生勒断了他半根脖子，一滴一滴地往我们头上滴着血。丝绸的另一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固定在地道顶端。
我们都看傻了，我和我身旁的两个女生，没有一个人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就在这个时候。
我们背后，响起了急促的撞击声。
“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我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了无数张惨白的鬼脸。那些鬼脸已经从镜子里出来了，在半空中飞来飞去，似乎是发现了我们三个活人的存在，无意识地往地道入口的玻璃上撞击着。
我感觉。
地道入口这块青色的玻璃，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身旁，张昔微的双手都在颤抖，似乎很害怕。白霜性格内敛，比张昔微平静一些，没有说什么，但是嘴唇也没有半点血色。事已至此，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只能选择继续前进。我拿着手电，安安静静地往前走，什么也没跟她们说。毕竟我也害怕，在这个封闭的地道里，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走了几步，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我知道张昔微和白霜跟上来了。
很快，我们走到了刚刚那个生满铁锈的铁栅栏门旁边。
奇怪的是，这次铁栅栏门上干干净净的，一根红线都找不到了，任浩也不知所踪，地上，只有左骁右脚的球鞋，静静地躺在原地，这一次，鞋尖指着地道深处的方向。
我伸手握住栅栏门，轻轻一推。
吱呀一声。
门开了。
往前走了十几米远，这时候，我又听到了地道深处传来的女人吟诗的声音——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我顿住脚步，皱了皱眉：“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声音？”张昔微匪夷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不停地搓着手，往手心里哈着气，地道里的温度本来就偏低，又阴气十足，阴森森的，“你能不能别自己吓唬自己？”
白霜也茫然地看着我，“谢谨之，你在说什么？”
我摁了摁太阳穴，晃了晃脑袋，“你们真的没听到声音，那个一直在念叨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声音。”
“没有啊。”
“你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