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契约
人快要死了，是能爆发出某种潜能的，匡临的那团鬼气比我浓郁纯净了十倍不止。他千年修为，根本不是我短短数日历练就能对抗的。我能感觉到谢寅就在附近，他没走，他在等我求他。
危急时刻，我脑子里闪过一道光亮，对匡临说道：“你杀了我，短时间内谢寅就找不到灵魂容器了，以谢寅的躲藏之术，你想找到他只会越来越难，隔了一千多年的仇，你就再也报不了了。”
匡临迟疑了下，冷哼：“你觉得你三言两语，就能保住你这条命？”
我擦了一把汗，不是害怕，而是右肩被匡临拧错位了的骨头，从骨头缝里传来丝丝缕缕的痛感和灼烧感，让我脑袋发晕，太阳穴突突地直跳着。
我忍着疼：“我不愿意成为谢寅的容器，他也算是我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一只卑微的老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匡临并不上当，“想活命，是要筹码的。”
我想了想，“筹码，我有。”
“哦？”匡临又冷哼一声。
“我的筹码就是，一旦你真的和谢寅开战，你若败给了他，躲在我这里，他不敢杀我，不敢毁了我这个唯一适合他的容器。我是你匡临的护身符，更是保命符。”
匡临沉默了。
他收起了脸上的不屑，严肃地盯着我，开始认真思考我说的话。
他活了千年，自然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养鬼。简单说呢，就是我和匡临签订人鬼契约。
签订了契约以后，我生，他生；他死，我死。
现实中有不少人都私下偷偷豢养小鬼，书上说，养小鬼能提升财运、人缘、姻缘，甚至能杀人、行凶、放火，鬼的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逆天改命，无所不能。
寻常的人豢养鬼，想要让鬼乖乖听话，要么养鬼人的本领比鬼大，鬼要是敢违逆你的意思，你给他按在地上揍一顿就行了，简单粗暴。可要是养鬼人的本领不如鬼，那这就有讲究了。
首先，人可以用自己的阳气供鬼吸食。鬼属阴，阴阳相斥，所以鬼会惧怕阳气攻击，但是吸食阳气用来阴阳调和与修炼，却并不冲突。天生阳气衰弱的人，也可以用自己的鲜血来养鬼。
但是这样的方法，无异于饮鸩止渴，是用自己的阳寿来换取鬼的服从，搞不好死了以后尸骨无存，到了阴间甚至是转世投胎后，还要被前世养的小鬼纠缠着。
这也是为什么，养小鬼的人到了最后，大多数都死在了小鬼手里。
“不愿意就算了，你可以直接杀了我……”我话还没说完。
匡临将一滴黑色的血，滴入我的眉心，另一只手利落地结印，语气不耐烦地指挥着我按他说的步骤做。
按照他说的步骤，我一一照做了，很快，我就看到了穿着千年之前古代战袍和盔甲的匡临，怎么说呢，古装剧里那些战神将军的戏服，和匡临一比，瞬间就显得很塑料，很五毛钱特效。
一想到这里，我心底忽然响起来了一道陌生的冷哼，我一听这个声音，脖子上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谁？”
那个声音是在我心底响起的，我很确定，我的耳朵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没人回答我，我不太确定地看了一眼匡临，看来，人鬼契约已经签订完成了，刚刚，匡临应该是在用自己的意识和我对话。
我知道，匡临估计是嫌我实力太弱，不想搭理我，我又问了一句：
“你是要留在十八层地狱，还是跟我走？”
匡临冷冷地看着我，居高临下的，没有回应。
我点点头，“行，那你就在十八层地狱底下待着吧。”
我话音落下，过了一会儿，我心底才传来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还带着点不屑，“我跟着你。”
说完，他的身形化作一阵黑雾，落入了我的掌心。
电梯厢里的几个鬼没了主心骨，跟无头苍蝇似的四下看了看，脑袋僵硬地在脖子上转了好几圈，最终齐齐面对着我。几个鬼从电梯里走出来，把我给包围了。
段子南他们面色潮红，呼吸粗重，魔怔了一般，痴迷地盯着我，朝我走过来。
“靠！”
匡临只会保我不死，但是他弄出来的烂摊子，他可没半点要收拾烂摊子的意思。
我咬着牙扶住右肩膀，把肩胛骨顶在电梯厢门口的墙角，隔着衣服摸了摸错位的骨头，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和发力点，对着墙面猛地一个用力。
“咔嚓——”
尖锐的疼痛，像刀子插进了右肩的骨缝里，疼得我闷哼一声，大脑晕沉沉的。
我喘着粗气，用左手试探着拉扯右肩膀的肌肉，微微松了口气。
复位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心里又响起一声冷哼，还有匡临冷冰冰的声音，“不错啊，有点东西，你真不愧是邪佛那家伙选中的容器。”
“我不喜欢容器这个词，谢谨之就是谢谨之，不是谁的容器。”我用意识抽空回了匡临一句。
下一秒。
后脑勺一凉，有鬼从背后偷袭我，我凭借着几次出生入死，对危险的一种本能，利落地低头，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弯腰，放低身子的重心，转身一拳头砸向鬼的面门，却像砸中了铜墙铁壁。
那一拳头我用了近七成力，以我现在的力量，要是换个普通人在这里，恐怕整个颅骨都要被砸碎了，可那鬼却只是被砸得踉跄了下，退后了好几步，撞在墙壁上镶嵌的镜面上。
我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几个鬼虎视眈眈，段子南他们几个人也失去了主观意识，完全魔怔了。
他们甚至没给我时间惊诧。
我刚站稳，只觉寒光一闪，段子南抓着把匕首朝我心口扎过来，我扣住他手腕一掰一拧，刀尖离我的心口，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我侧着身子一脚踢开他，一个不留神，白霜却痴痴地笑着，浑身散发着黑雾，一口咬住了我右胳膊上长出来的那一棵植物，三七。
她咬住那棵草的瞬间。
像是碰到了某个奇怪的开关。
我身体里，突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