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往事

    “不是他，是那个只有一只手的那个。”龙泽侧了下头，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些。

    “那个老东西？他在哪里？我就说了句他是个残废，他居然唾了我一脸的痰，要不是看他伤的厉害，我当时就得把他揍得他老妈都认不出来。为治救他的伤，治他的肺病，我搭进去一年醉仙楼的酒钱。临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和我打。你现在就告诉我他在那里，我弄死他个老不死的。”龙澄一下子坐起了身子，狠狠地说道。

    “你还说？你天天去宫里和那班家伙遛狗斗鸡，他怎么和你打招呼？我可告诉你，他是奇人。我把他安排在”水烟囱”里，将来有什么困难，就去那里找他，悄悄的，你懂的哦。”龙泽贱贱的声音响起。

    这是那一年元宵节我们坐在门口的亭子里喝酒时候的对话？六年前？七年前？嗯，应该是七年前，你是那一年夏天里娶的二嫂。

    水烟囱里？那是哪里？

    是了，十多年前，你带我去西城外五十多里地的庄子那边，庄子建在半山腰里，有一条小河从山脚下过，几百亩的田地灌溉都是这条小河负责。打理庄园的仆役就住在半山腰的庄子里，房子很多，但是都是普通的茅草房。那次去好像是要在河口平缓处建造新的院子，因为山腰吃水用水都要人力往上运，虽然只有几百米，但是人多，每天也需要不少的劳力来做这个事情。

    那个水烟囱？是正好厨房后有一棵大树，那会正好枝繁叶茂。我们爬到树上往斜枝爬几步就是厨房烟囱口，正午时候，厨娘正做饭。炊烟正冒出来，我觉得好玩，就撒了泡尿进去，然后就摘了树叶用树枝压着，盖住了烟囱口。

    完了就爬下树，也没当回事。可是厨娘就苦了，火老是起不来不说，烟还出不去，一屋子的浓烟，饭还没烧好，人熏得眼泪直流。最后那个厨娘，隐约记得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跑到门口，一边哭一边对着山下田间劳作的人喊：阿大，（爸爸的一种称呼）快来看看阿，什么烟囱，全是烟，火都烧不起来

    一定是那里了！那座小山，没记错的话叫吴家坟。山上很多的坟头，听说是前朝望族吴姓的祖宗坟山，那山腰的房子，也是在那块地分封给龙武王府后，在原有的守坟人居住的几间房子基础上，扩建的。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从未见过那个老丐，还在吗？奇人？遇到困难去找他？二哥不会骗我，只是不知道老乞丐是不是还活着。

    问下阿虔或者府里的人？哪怕是白天，龙三都觉得有野兽一般的目光在盯着自己，感觉脊背发寒。还是等待机会，不要打草惊蛇。

    要冷静，不要怕。

    盛牧田派了礼部的相关官员过来帮忙，丧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三个月，龙武王府丧期百日满。

    一道圣旨下来了，内容大体是：龙武王府世子龙澄，圣恩荣顾，无奈为人狭隙不堪，行止无德。更因狩猎争斗，射杀太子，举国震惊，罪当不赦。然则，龙武王府男丁尽皆为国尽忠，不能午后，朕心不忍，特剥夺龙武王府所授一切爵位，削龙澄及子孙后代为民，现有家产，不予罚夺。

    也就是说，龙武王府不存在了，一应牌额扁联，全部摘除，他只能，还有他的子孙只能做普普通通的农民。这道圣旨一下，举国赞颂皇帝盛牧田的大度！哪怕是这个人射杀了自己立的接班人，自己的太子，我也没有迁怒于他，甚至连家产都没有抄没，只是削了他的爵位。

    真是皇恩浩荡啊。

    圣旨下来后，王府的守卫也撤走了，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这日像往常一样，晃荡着身体，经过大院的时候，看到家养负责院内清洁的丫环柒丫头，正和买米的男丁们一起从耳门里进来，龙三边向他们走去，边大声的喊了句：“呔，柒丫头，过来下。”

    “小少爷，怎么了？是有什么需要换洗的吗？”柒儿走到龙三面前，其他采买的仆役也都停下来跟他问好。

    龙三看着柒儿，府内下人原就不多，这是负责收田租的老家人龙义和一女仆何大娘（也没有名字，好像是十多年前逃荒来，龙义外出收租回来途中带回来的，带回来的时候饿的差不多快没气了，路上还吃了不知名的草根，中毒了，人瘦的皮包骨，也是在龙王府里，上下尊卑虽有，但视人命如天，又有好的医者，还不吝惜贵重药材，这才得活下来。二人也互相有意，就在府内结亲了，柒儿是他们成婚后生育的女儿，是信得过的家生仆。）的女儿龙柒儿。“柒儿，你又大了很多呀，过段时节天冷了我与何婶娘说一声，去给少爷我暖床去啊。”龙三一边双手圈成圆形，低头对着小女孩尚未长成的胸脯比划着，一边说笑着。

    小丫头本是一本正经的来和少爷询问是否需要帮忙，还眼巴巴的看着他呢。谁知道少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笑自己，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次自己父亲龙义就在采买的几人里头，这一下就羞得脖子都红了。

    只听她”啊“的一声，捂着胸脯，跳起来同时还喊了声：少爷你真混。就跑进去了。

    余下的几人，收田租的龙义，管城内铺子的龙正，协助阿虔的龙胖子，负责牲口马匹的龙驹（据说这小子出生的时候是跟小马驹一起呢。因为她母亲和父亲之前就负责照看府里的马匹牛羊，在替马驹接生的时候，她母亲，也动了胎气，生下了他。人如其名的，也健壮的和马一样。龙家所有的仆从下人，都是龙翕军里退下来的老兵伤兵。）全都笑的合不拢嘴，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家小公子，是真心疼他们，虽是下人，和家人并无两样。

    “义叔，正叔，龙胖子，小马驹，你们辛苦，我去喝酒去了，晚上带好酒回来给你们”。

    “少爷路上慢点。“

    “少爷少喝点酒。

    “少爷爷注意安全”

    出得门来晃荡着上了马车。

    透过随车前进而摆动的车帘，夕阳的余光斜射，红黄色的阳光刺进眼睛里，他能隐约的看到院子后边有人影闪现。

    街道上人也稀稀朗朗的。马车不疾不徐的走着，龙三想起了父兄出事前发生的事情

    那天是上元节之后，具体哪一天，已经不太记得了。

    现太子盛凌云还是皇子，那时候的太子是盛凌城。盛皇有十几个皇子，公主也不少。盛凌城是长子，不过出身很卑微，是建国前打胜了某一场战争后，俘虏的一个敌将的妻子，有姿色，庆功宴喝高了，在人家营帐里就趁酒意把事情办了，原本那会儿不是什么大事。谁知道女的就怀孕了，没多久大盛就建国了，顺理成章的，这对母子也就接进了宫里。这就是盛凌城的出生。前二十多年都是最不被待见的皇子，性格内向懦弱，说是憨厚，其实就是因为不受待见，自己母亲出身又卑微，就形成了胆小怕事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