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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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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江开没出门,家人眼皮子底下,还是谨慎为妙。

    他不打游戏了,也不玩手机了,没有干扰因素,可盛悉风还是睡不着。

    实在睡不惯他的床。

    不知过了多久,江开在一旁烦躁地骂了声艹。

    他怎么也还没睡?盛悉风诧异,然后就听他留下一句“鼻炎都要犯了”后起身回了书房隔间,然后再也没出来。

    清净,盛悉风舒坦地在他的床上滚了两圈。

    第二天,楼下催中饭催了三遍,二人才磨磨蹭蹭地起床。

    江开睡书房的躺椅睡得腰酸背痛,哈欠连天,于知南哪知道实情,只当年轻人血气方刚,小别胜新婚不知节制,在欣慰之余又不免有些担忧。

    午餐格外丰盛,她一个劲往小两口、尤其是江开碗里夹菜。

    江开被迫喝了两碗乌鸡汤,吃了半只甲鱼,险些没呕出来。

    母上大人真的很怕他气血亏虚。

    午饭刚后,江开一秒钟都不愿意在家多待,迫不及待想出门找狐朋狗友聚会。

    于知南阻止无果,叫盛悉风跟着一起去:“他肯定又去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你管着点呀,别把男人想得多自觉。”

    怎么会呢,盛悉风腹诽。她怎么可能觉得他自觉呢。

    车一开出,江开就问她:“你去哪,回家?”

    这是着急把她这个累赘丢下。盛悉风窝在座位里闭目养神,眼也不抬地提醒他:“车我的。”

    江开懂了,她不借车,而且这是她的婚前财产,夫妻共同财产那招在这里不适用。

    他不强求,老老实实回家换车,嘴里埋汰她:“这么小气的人为什么会有朋友啊?”

    盛悉风:“我说了啊,什么货色我就什么脸色。”

    江开“哦”一声,然后慢条斯理重复她的话:“什么货色我就什么脸色。”

    每次阴阳怪气学盛悉风说话,她一定会被气到。这是他和沈锡舟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总结出来的。

    懒得动脑子的时候就用这招对付她,简单高效,屡试不爽。

    “……”

    小时候的记忆涨潮般涌现,盛悉风撇头望向窗外,生气和无语之余,又觉得有点好笑。

    甚至怀念。

    青梅竹马,少小无猜,那时日子总是慢慢的,总是载笑载言,像茎叶四沿的藤蔓,悠悠长长地爬满她年幼的世界。

    她这已有的一生,都与他紧密相关。

    早已绸缪难分。

    岛湾18号临江坐落,地段在申城的住宅区排行数一数二,偌大的园区内只有18栋独立式花园洋房,这也是岛湾18号名字的由来。

    江家为两人准备的婚房就在这里,编号11,江开不着家,盛悉风大多也待在学校寝室,一般等到周末和放假的时候才过来住。

    从地库上去,天光从整片挑高的落地窗外穿透进来,越显空荡荡的屋子里人气稀薄。

    二人就此别过,一个去宠物房看狗,一个挑选出门的座驾,江开爱车如痴,这些年的收集相当可观,玄关处专门为此建了一个自动旋转橱柜,通透明净的玻璃窗里,琳琅满目的车钥匙一览无余。

    放置世爵c8钥匙的格子是空的,昨天车拉走维修,钥匙也跟着一起去了。

    江开对着空格子站了一会,叹气。

    挑完钥匙他没着急出门,也去看狗。

    他的宠物是一只不满两岁的雄性金毛犬,名字简单省事就叫金毛,结婚前夕他收养的,因为他常年在外,狗平日都是盛悉风在管,她住学校的时候,请了人每天过来喂食和陪玩,但她每隔两三天肯定会回来看狗一次。

    他一现身,盛悉风就失宠了,这疯狗险些把她掀翻,挣开她扑到了江开身上,尾巴一顿狂摇,直升机的螺旋桨都自叹弗如。

    江开赢得不费一兵一卒,假装看不到她咬牙切齿,薅着狗的脑袋夸道:“乖儿子。”

    短暂陪着乖儿子玩了五分钟,他不顾金毛依依不舍的眼神离家而去。

    他走了,金毛才记得盛悉风,咧着嘴又想跟她套近乎。

    盛悉风都给气笑了,往它头上打了一记:“滚!狗东西。”还不解气,指桑骂槐补上一句:“有本事跟着他去鬼混呀。”

    刚才江开过来的时候她注意到了,他手上已经没有婚戒的影子。

    真是谨慎,绝不让已婚身份影响兴致。

    从宠物间出来,她接到母亲沈常沛的电话,叫她去确认生日礼服的尺寸。

    礼服六个月前就定了,因为制作工期太长,期间得数次根据身形变化做调整。

    盛悉风嫌麻烦,推脱说:“我体重没变,就按照上次量的来。”

    盛悉风的生日同时也是她和江开的结婚纪念日,再加上这是她大学毕业前的最后一个生日,沈常沛坚持要隆重操办,绝不允许任何纰漏:“那也要去确认一下细节,再说体重没变不意味你身体各处的尺寸都没变。”

    想想自己的美甲,盛悉风越发坚定了近期不能跟母亲见面的念头,她编了个借口搪塞:“一会学校有排练,改天吧。”

    沈常沛也只能作罢,挂电话前,不忘叮嘱她别荒废练琴。

    盛悉风打发了母亲,又把赵梦真约到spa馆,继续昨天中断的推拿。

    因为昨晚那句“他听到我们说什么了救命”,赵梦真自知闯祸,一整天下来安静如鸡。

    “所以,后来你和你家那位……”真见面了还是忍不住耍贱,她贼兮兮地上下打量盛悉风一番,“肯定在家好好吃了顿饭吧?”

    盛悉风实在没脸说自己结婚两年还是雏,这根本就是江开对她人格魅力的最大否定。

    否定都说轻了,简直是侮辱。

    又听赵梦真感慨:“你居然嫁的江国庆,你说你那时天天国庆长国庆短的,我怎么就一点都没察觉出来呢?”

    盛悉风:“联姻而已,有什么的。”

    “说实在的,其实你俩没那么差吧。”赵梦真说,“你这么擅长嗑cp,轮到自己就哑火了?”

    论到嗑cp,盛悉风的水平已经堪称行业巅峰。

    内娱有一对非常神奇的cp叫狼耳夫妇,代指当红艺人许听廊和钟尔,两位正主多年来零交集、零同框,只在8年前合作过一部电影的配角,但就是让观众念念不忘,“二搭or结婚”的呼声一直没消停过。

    盛悉风正是他们的cp粉,而且还是倍受拥护的粉头,她的网名“狼耳给我锁死在床上”名震整个粉圈,是所有艺人大粉站姐的楷模。

    过去几年间,她为他们产出各种出圈文案、神仙视频剪辑和p图合照,狼耳夫妇至今保持着高热度,除了许听廊和钟尔二人本身绝佳的适配度,她也功不可破。

    当日路面塌方,她好巧不巧和两位正主一起掉了下去,那通给江开的电话,也正是钟尔帮忙拨出的。

    因为这场意外,盛悉风和钟尔的关系成功发展到线下,更巧的是钟尔也居住在岛湾18号,顺理成章地,俩人来往很频繁。

    “呸,他不配跟狼狼相提并论。”盛悉风想也不想就反驳。

    “怎么不能……”赵梦真刚要阐述自己的观点,奈何技师按得太重,她扭头沟通了几句,再回头就有点卡壳。

    等了几秒没等到赵大专家发表论点,盛悉风状似无意地催促:“我们怎么?”

    “哦对。”赵梦真想起来了,“我看你们拌拌嘴吵吵架,相处很轻松啊,一般男生只会在自己喜欢的女生面前那么幼稚吧。”

    盛悉风轻哂,但并没有阻止赵梦真说下去。

    “都说车是男人的命,你把他车弄成这样,他都没生气。”

    “他还没生气?他就差把我吃了。”盛悉风撇嘴,“他天生长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看谁都含情脉脉。以前读书那会,我们学校里好多女生都误会他对她们情深不寿,事实上他就是个没有心的渣男。”

    赵梦真:“可是你不觉得他生气的点不在车,而在担心你的安全吗?”

    盛悉风没有反驳,她托着下巴,昏暗的灯光投落下来,她的眉眼有几分聚精会神的认真,像在思忖些什么。

    这时,手机进来电话,来电显示:江开。

    盛悉风接起,开场白非常生硬:“干嘛?”

    江开那边远远传来说笑声和音乐的鼓点,盛悉风从中辨认出他的一声轻笑,那笑混杂在喧闹中莫名突兀,像蚂蚁爬进她的耳道。

    她不适地揉揉耳朵,直觉他没有好事。

    “盛公主不是说没我号码吗?”口吻显而易见的愉悦,“原来存了啊,我真荣幸。”

    盛悉风:“……”忘了这茬了。

    像是隔空看到了她的窘样,他笑得更嚣张:“盛悉风,你在干嘛?”

    盛悉风反问:“干嘛?”

    不想说在spa馆,省得又被他嘲讽日理万机。

    他鬼精鬼精的,一听她这逃避的态度,顿时了然于心:“哦,做spa啊?”

    盛悉风:“你管我。你又在干什么正事?”

    “我在泡吧。”江开十分坦然,“跟你半斤八两。”

    盛悉风这个说话方式,赵梦真很容易就猜到了对面的身份,在一旁揶揄地笑个不停,盛悉风被她看得不自在,不好意思继续跟江开拌嘴,催他:“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江开说事:“明天晚上你家吃饭。”

    盛悉风看着自己的指甲犯难,她还想多留两天呢。

    他还在那邀起了功:“这回提前通知过你了啊。”

    她差点口吐芬芳,以前也没见他这么殷勤,一回来就把两边父母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真谢谢你。”

    “不客气的。”

    等盛悉风撂掉电话,赵梦真第一时间假装自言自语:“还说不喜欢呢,这么会不见就打情骂俏个不停哦……”

    盛悉风试图否认,但她尚未从和江开插科打诨的语境中抽离,语气表情都带着面对他时独有的嗔怒,赵梦真情场老手一个,哪里会察觉不出来,更是不信她所谓的清白。

    再解释下去都像欲拒还迎了,盛悉风放弃,把脸埋进枕头里装死,直到她的心绪彻底平静,才郑重其事地声明:“不可能的,他真的不喜欢我。”

    这天盛悉风没回岛湾18号,在学校寝室过的夜。

    江开没有过问,盛悉风估计他也没回家,不知道在哪醉生梦死。

    第二天醒来,磨磨蹭蹭收拾完,她去了琴房练琴,要说美甲对弹奏完全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只能勉强应付。

    例行公事完成两门乐器的每日练习,江开打来电话,说自己马上过来接她。

    “我自己会回来。”学院门口人来人往的,就算这会不是高峰期,但还是保不齐被人看见她上他副驾,平白惹出什么风言风语。

    江开却说:“我已经在路上了。”

    盛悉风又推脱了两次,江开不耐烦起来,话里话外都在嫌她不识好歹:“已经上高架了。”

    结束通话,盛悉风拿着卸甲水犹豫一会,还是没动手。

    云翳寒日,江开在申城音乐学院门口等了一个小时,三催四请,才等到慢悠悠前来的盛悉风。

    他早就等烦了,点着烟消磨时间。

    那偶尔探出窗外抖烟灰的手足够博人眼球,无可挑剔的干净修长,凸起的腕骨卡着一只黑色的腕表,八角表盘圆润,陀飞轮装置,做工考究的衣袖上是刻了他名字的纽扣。

    两个女生路过,往车里看了一眼就走不动了,近前主动和他攀谈。

    盛悉风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这两个女生也是申城音乐学院的,舞蹈系的学生,目前大二,盛悉风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其中那个叫侯雪怡的女生姿色相当不错,刚入校没几天就抢了一个学姐的富二代男友,二人为此撕得翻天覆地,在学院轰动一时。

    除此之外,也有过不少男女关系方面的传闻,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

    盛悉风眼见江开往她的方向望过来,两人遥遥隔着前挡风玻璃对视一眼,又同时低头看自己的衣服。

    很无语,撞衫。都穿的某奢牌的当季大衣。

    跟约好了似的。

    她联姻妻子的本分再度发光发亮,干脆停下来假装看手机,省得过去打扰到他的雅兴。

    最开始,江开那边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不知是不是距离太远的缘故。

    盛悉风刚想抬头一探究竟,模糊的谈笑声就被萧瑟的北风送到她的耳旁,大都是侯雪怡在说,间或夹杂他低沉而散漫的回应,带着点似是而非的笑意。

    他没辜负她的好意。

    他们聊的很投机,大约五分钟后,她余光瞥到他们进行到扫码环节。

    总算到尾声,引擎声响起,江开的车缓缓驶至她身边。

    盛悉风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

    猫腰上车之际,她本能地扭头看向侯雪怡,学妹没料到事情是这种发展,还愣在原地。

    她眼神里没有太多温度,随即收回视线,上车。

    侯雪怡不是善茬,但江开也不是什么好鸟,中控台上,他的手机屏幕大喇喇地停在微信个人二维码界面,彰示他刚完成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怪不得非要来接她,合着知道她们艺术学院美女多。

    墨绿色的超跑在两个女生的注视下绝尘而去。

    半晌,侯雪怡反应过来:“我靠,盛悉风?”

    申城音乐学院人尽皆知,院花是朵高岭之花,从不给任何男生接近的机会。

    侯雪怡的好友也很震惊:“那是她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想起盛悉风临走前那面无表情的一眼,侯雪怡火上心头,说话也更难听,“金主吧。”

    盛悉风和那男人虽然穿着情侣装,但既然他敢当着她的面加别的女生微信,而她甚至都不敢阻止,摆明了没地位。

    好友帮着同仇敌忾一番,想起正事:“对了,他通过你微信没?”

    侯雪怡低头一看:“没有。”

    好友连忙安慰她:“人开车呢,过会肯定会通过的。”

    盛悉风上车以后系好安全带,降下车窗,管自己玩手机。

    申城音乐学院距离高架很近,上了高架,车速加快,强劲的风灌得江开耳膜轰鸣不断,他把副驾驶的车窗升了起来。

    盛悉风头也不抬,又把窗户降了下去。

    江开忍着耳朵的不适,问她:“你很热?”

    盛悉风还是不看他,随口来了句:“烟味臭死了。”

    他继续开了一段路,才重新去动车窗。

    盛悉风毫不相让,语气很冲:“还臭。”

    这下江开彻底确定她在没事找事,他没再跟她争车窗的控制权,不咸不淡地来了句:“我又怎么你了?”

    “我叫你别来接我了。”盛悉风烦躁地说,“被别人看见了说三道四。”

    江开“哦”了声,过了好久,突然懒散地说:“又不是见不得人,怕什么。”

    他不信她的说辞。盛悉风听得出来,反问:“你以为呢?”

    他单手操控着车辆在车流里蜿蜒前行,指尖敲了两下方向盘,一记直球打的她猝不及防:“吃醋就直说,说不定我现在让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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