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切又是崭新的开始
季玖手里的那枚戒指也被老头收了回去，但她并未露怯，丝毫不曾后退。
“前辈不如跟我打个赌，贺衍是不会入魔的。”
“于他而言早已经成功突破了心魔关。”
季玖正这么说着，神殿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声响，像是有什么重重撞击在了神殿大门上。
“哈哈哈，小丫头，这回你可真猜错了。”
四周魔气大盛，季玖的心在那一刻揪了揪。
他终究还是被那丹鬼子所害，入了魔去……
事实上问心老头自己都有些惊讶。
先前这小子在幻境里怎么被折腾都不入魔，尽管刚开始的确有那么些入魔的征兆，但最终都被压了下去。
时间一久连他都有几分不确定了，但他岂会这般容易认输，幻境中的时间跟外界可不同，他就不信这小子不会入魔。
扯了这么久，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这么大动静，可不就是入魔了嘛。
问心倒是十分开心，一挥手将神殿大门打开，果真瞧见那小子的满身黑气，一双眼睛猩红。
但就在他看到的季玖的那一刻，什么都变了，抱着头满眼的愤怒变成了愧疚，变成了胆怯。
这小子，竟还留着一丝理智。
问心看了看季玖，又看了看那小子，认命的叹了口气。
总不至于真把这丫头杀了。
但面子上多少还是有些过不去的。
那枚被她收回的戒指又扔了回去，双手别在身后不去看人。
季玖一顿，顺着那股难以抵抗的力道又回到了身体里。
“不入魔，这都不入魔，真是见了鬼了。既然这样，都滚吧。”
“最后再送你们一句忠告。”
“小心万界宗的人。”
季玖微微错愕，却又显得不是那么的意外。
“前些日子有个身穿黑袍的人来找我，借外面的山洞一用，可惜那家伙不爱说话。后来他跟我做了个交易。”
那老头摸着胡子叹了口气，向后觑了一眼，再次融进了那座神殿中。
原本宏伟的神殿在季玖眼中消失了去，变成了一座废墟。
季玖愣了愣，原来方才他们眼中的神殿是这个样子的，难怪不曾发问。
规矩就是，他们不问，季玖不会主动与他们说。
“前辈，那人是什么时候过来跟你打招呼的。”
“太久了，记不清了。”
死要面子。
季玖笑了，少有的真诚。
随即看向抱着头可怜兮兮的贺衍。
“这事……不是你的错，先离开这儿吧。”
贺衍现在一身的魔气还未散干净，季玖想了想，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看着我。”
贺衍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季玖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温和，甚至有那么一些循循善诱的味道。
“抬起头。”
贺衍犹豫许久还是乖乖照做。
季玖将宗门基础剑法、《无相伏魔剑》等一些高级剑法和一些高级灵力运转功法《三素心法》、《清心诀》都传进了他神识里。
先前老者给的那本仙魔双修的功法也交给了他。
“你记住了，我季玖没那么酸腐，只要你不做太过分的事，不随意伤人杀人，不论怎样，你永远是我的徒弟。”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贺衍握着玉牌，心绪一松晕了过去。
待季玖出了洞口的时候，玄德上前一步。
“姑娘，这些凡人能不能交由贫僧处置。”
“我想兴许这世间尚能找到解这种毒的办法。”
季玖倒是有几分惊讶。
“你怎知他们是中毒？”
玄德和尚没答话，弯腰行了个标准的佛礼。
“但愿这世间尚存一丝解救之法。”
程合已死在那山洞里，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手上沾着血迹。
看样子死于自戕。
玄德和尚替二位埋了尸骨，砍了山石，立了墓碑。
没有人去提这些奇怪凡人为何会出现满是凡人骨的洞中，似乎所有人都避开了这一点。
微斜的日光下，这些奇形怪状的人显得更加渗人了。
“既然这如此，傅心铃就交给大师了。”
季玖抹去傅心铃上的神识。
“滴血认主后，摇响铃铛便能控制这些凡人了。”
玄德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
“小师叔为何会有这种控制凡人的法器。”
季玖没答。
凡间，人心这些都比想象中丑恶太多，但人活着需要歌颂的只有美好，至于那些丑恶的，除非警示众人，其余时候就让它烂在心底好了。
正如一句话，没想象中那么好，也没想象中那么差。
季玖临走将那些草药都收了去，最后还在一个山头上发现了一个稀奇的玩意儿，连带着土壤移植了去。
即便那东西附近有大妖兽守护，也畏惧着季玖周边的琉璃净火不敢靠近。
这禁地一路走来能这般安静，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和尚没有运输的工具，季玖一挥手将他们都塞进了一个品相较差的飞舟里。
奈何和尚的修的佛法用不了灵力。这飞舟可不像傅心铃这么方便，摇一摇便能用。
季玖不得已做了搬运工，一抬手，玄德与訾长宁便站到了可容纳至少十人的飞扇上。
那仲溪也不知抽了什么疯，不自己飞，倒是自觉站在了扇面上。
此行原本就是去往五十里外海边路上，已经耽搁太久。
临行前，季玖去了一趟丰南镇，来去不过花了一个时辰。
“巩修”那个小道士坐着一动不动，为了维持阵法，他已经几天没合眼没吃过东西了。
“你这样用灵力只会死得更快。”
这次贺衍没跟着，那家伙这几日都很安静，一直闭着眼睛修炼打坐，速度很快，一夜金丹惊呆了众人。
季玖内心还是骄傲的，但看他马不停蹄的修炼也不好过问幻境中发生的事情。
季玖抱着阿团，有些心不在焉。
一群习惯了欺骗自己懦夫罢了，值得这家伙这么拼命的去护？
“可愿离开这里去万界宗修炼？”
小道士摇了摇头，神色坚毅。
“我有师父。”
“不用拜师，万界宗不在乎这些虚礼。”
“那这些凡人？”
季玖摸着阿团的热乎乎的肚皮，这小家伙最近格外乖巧。
上次在神殿里，那老头子说阿团是神兽。
也不知是哪门子神兽，狗里狗气的。
“你知道，我此番是为何而来？”
这些人在这座丰南镇里经历一个又一个轮回，早已经跟这座城融为了一体，而这座城，封住了千千万万的亡灵。
城一破，这些人都会化为灰烬，城中的亡灵才会自由。
“照理说他们应该什么都记得。”
不过那小道士的反应倒是出乎季玖的意料。
“巩修自要与他们一起进退。”
季玖沉吟半晌。
“你都记起来了？”
“你那个小徒弟来找我的时候，我便什么都告诉他了。换魂是禁术，给他的时候我已经说明了代价。”
季玖食指轻轻划，一个精致的灯盏便出现在了如今的“巩修”面前，里面装着一缕残魂。
“你知道该怎么做，好好修道，才能复活他。”
巩修颤抖着接过灯盏，没了灵力维持，阵法顷刻瓦解，而他的身体也慢慢飞到了半空。
来桥客栈燃起了一场大火，渐渐蔓延至整座城。
奇怪的是，城中的人一个都没有逃，像是在静静等待那场大火将一切罪孽烧尽。
无数亡灵从蓝色的火焰中飞出，火光烧掉了怨气，他们漂浮在天地间呜咽着、难过着、不甘心地钻进了地底，去往地府。
季玖第一次发现，原来琉璃净火烧尽怨气的时候是这样的颜色。
大火过后，丰南镇彻底消失于天地间。
至于一个见证过它存在的“巩修”尚存。
季玖塞了些上佳的灵丹给他，便离开了。
去往万界宗的路已经刻进他脑海中，接下来的路得靠他自己走。
天刚亮，一切又是崭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