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门的冬冬
“哎，我们把歌关一关，玩个游戏呗？”李月提议道，她从身后掏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
漆黑的ktv包房里，歌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不断跳跃移动的五彩光点。
“玩什么？”盛飞星问，他喜欢李月，今天这个局也是他攒的，为的就是和李月多待一会。
“她拿了纸和笔，不会是要玩笔仙吧，这都是骗人的啦，我以前就试过，玩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旁的陈梦道。她是盛飞星的表妹，被硬拖来参加这场聚会的。
陈梦和盛飞星家都是做风水的，对这方面很忌讳，几乎下意识就要拒绝。
“可能是你握笔的姿势不对。”李月的室友张欣欣推了推眼镜，“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只有用正确的姿势握笔，才可以请到笔仙。”
“既然是这样，那就玩一次吧。”盛飞星见李月跃跃欲试，便跟着说。
陈梦扯了扯盛飞星的衣袖：“可是……”
“你和我也是学过风水之术的，一般小鬼还是能对付的，玩就玩吧。”盛飞星和她小声咬耳朵。
陈梦抬头看了一眼盛飞星，心里有点打鼓，但见他已经伸手握住笔，再说不来气氛就尴尬了，她咬咬牙，跟着握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就在自己握笔的动作间，包厢里的室温低了好几度。
一旁的李月见她一脸为难：“梦梦，你是不是怕埃”
陈梦摇了摇头：“没，就是觉得有点冷。”
“我也觉得有点，说不定是笔仙快来了呢。”张欣欣笑了一下，镜片折射出一道光，“好了，接下来我们一起说咒语吧。”
“笔仙来，笔仙来，笔仙来……”空荡的房间里回荡着四人的声音，他们大概念了几分钟，然后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笔仙，你来了吗？”李月胆大，第一个发问。
无比寂静，没人回答。手里握着的笔更是一动不动，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欣欣见状翻了个白眼，松开手：“切，又没成功。”
李月也有点失望，道：“算了算了，还不如继续唱歌。”
张欣欣甩掉笔，胡乱把纸捏成团丢进垃圾桶里。
唱过几首歌，盛飞星见歌单里只有一首歌了，连忙扫了下点歌二维码，点了几首自己唱得好听的。
“下一首是谁的歌埃”李月举起话筒明知故问。
盛飞星自然不会放过和她互动的机会，连忙道：“我的。”
前一首歌的评分结束，大家都看向点歌屏，好奇他到底点了一首怎么样的歌。
只见屏幕中猛地现出一张张着血盆大口的黑白鬼脸，接近着鬼脸转了转眼睛，像是在审视包厢里的人一般。而后，画面一转，古朴而让人头皮发麻的腔调幽幽响起，“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
盛飞星吓整个人退后一步，皱眉道：“这是你们的恶作剧吗？”
“这首歌不是你点的吗？”陈梦惊魂未定，低下头隐蔽地看了一眼藏在口袋里的罗盘，罗盘大乱，也就是说——眼前这并非恶作剧，而是真的闹鬼了。
“那还能是谁点的埃”张欣欣愤愤说，“谁都别想恶作剧，点了歌的左上角是会显示点歌人的微信号的。”她说罢抬头去看屏幕左上角，只见微信头像赫然是刚才那张鬼脸！
鬼脸见他们同时看向自己，嘴长得越来越大，仿佛要将所有人都吞噬进口中。
“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已经被按掉的歌再次响起来，比刚才还要渗人。
“卧槽，不会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有鬼啊1
四个人脸色惨白，争相跑出包厢。
但跑出了好远，仿佛还能听到幽幽的歌声在耳边响起。盛飞星刚才是被李月拉着跑出去的。他见李月停了下来，便面红耳赤地睁开眼，想和她说说话，然而刚睁眼，就发现自己还坐在ktv里，而那首恐怖的歌还在耳畔幽幽浅唱。
盛飞星猜到了什么，强装着漫不经心地低头，瞥见一只瘦骨嶙峋的鬼手正按在自己的手腕上。
是那只鬼的！
盛飞星猛地抬头，面前是一张巨大的鬼脸，那只鬼的笑容越来越大，仿佛只要再大一点点，就能把他整个人吞下去。
但是它嘴一张，用李月的声音说：“哎，我们把歌关一关，玩个游戏呗？”它从身后抽出纸笔，重复着刚才的话。
盛飞星闻言赶忙朝自己另一只手看去，这时才发现自己手里居然还握着那只玩笔仙的笔，而“张欣欣，陈梦”也顶着黑洞洞的眼眶，同时朝他看过来。
他陷入了一个没有终点的循环。
盛闻是盛家第三代里最有天分的一个，半年前被明屿之收做弟子，羡煞了盛家的其他人，也让盛家能在其他齐名的风水世家前抬得起头来。
故而盛家安排迎接盛闻的排面不小，正门前，盛闻的堂叔盛宗林和这次的让盛闻回家帮忙的堂哥盛飞星都已经等着了。
盛闻抱着几乎挡掉他半张脸的凛冬下了车，第一眼就落在了盛飞星眉心那团浓烈的黑气上，他小声和凛冬嘀咕：“这东西看起来有点凶埃”
凛冬也说：“难怪他们搞不定。”
盛家这辈人修行平平，盛飞星于风水一更是行并无建树，所以这次才会如此轻易中招。
盛飞星见盛闻下车，面露喜色迎上去：“小闻，你回来啦，这个是……你新养的宠物吗？”盛飞星好奇地看着盛闻怀里的萌物海蹋
“嗯，好久不见啊堂哥……”
“让你回来帮个忙你还要带个宠物回来呢，这面子真是够大的。”二叔盛宗林没等盛闻说完，就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他一直不喜欢所谓这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侄儿，觉得这小子就是走了狗屎运才被明屿之选中的。
盛闻一向只对对自己好的人客气，见盛宗林这幅模样，也不耐烦道：“凛冬不是宠物，是我朋友，麻烦二叔客气点。”
凛冬朝他们伸出爪子：“你们好，我是凛冬。”
“原来你会说话啊，”盛飞星满脸惊讶，他赶忙伸出手和凛冬握了握,脸上流露出一丝摸到海獭的窃喜，不太端庄地捏了捏凛冬的肉垫，发出一声感叹：“你摸起来好舒服啊！我叫盛飞星，是小闻的堂哥。”
“谢谢夸奖？”凛冬歪头，脖子上的毛发一圈一圈耸起来，很是可爱。
盛飞星用力咽了咽唾沫，才维持住自己的体面，没有直接冲上去把凛冬抱在怀里吸。
盛宗林却像是逮住了什么借口一般，朝凛冬冷笑一声：“原来是个妖怪，我说怎么这么重一股妖气1
凛冬闻言抬起头看向盛宗林，满脸无辜：“咦，我看您虽然一把年纪，但是并未开蒙啊，原来也能看得到妖气吗？”
开蒙是入门后的一个阶段，但并非每个风水师都有机会达到，进入这个阶段后，风水师能看见妖气和不祥的气息。
不过盛家这代资质平平，只有盛闻和盛家的老太爷到了这个阶段。
盛飞星听凛冬怼盛宗林，一时没忍住，“噗”地一下笑出了声。
盛闻则是直接笑出了声，小声对凛冬嘀咕：“可以可以，你这火力挺猛。”
凛冬海獭揉脸状：“实话而已。”
盛宗林脸色越发难看，却也憋不出什么狠话。
盛飞星整个人沉浸在凛冬柔软的肉垫中，朝凛冬说：“先进屋吧。”
几人一起进入会客厅，盛家的建筑风格是中式，故而会客厅装饰也很是古朴，厅内摆着整套的雕花红木桌椅，凛冬随便挑了个空位坐下，人还没坐稳，就听盛宗林又开口了：“化形都不会的妖物，都能进我们盛家的门了，世风日下啊，我们盛家真是没落了。”
凛冬无语：“……”怎么就逮着他一只獭攻击。
“盛先生，”凛冬朝盛宗林微笑，露出两颗尖尖的犬牙，看起来有点憨憨的，“我是妖怪不假，但也是明先生亲自教导的，算是他半个弟子，而他是你的祖宗辈，我自然就是你的长辈了。”
盛宗林猛地从座位上窜起来，脸色更沉了，指着凛冬破口大骂：“你放屁，我堂堂的盛家传人，怎么会是你一只妖物的小辈1
盛闻尴尬地递给凛冬一个歉意的表情，他真没想到，短短半年不见，他这个二叔竟然比以前更傻逼了。
盛闻刚想骂人，却听有人先自己一步开口。
“宗林，不可胡言。”一道雄浑有力的老人声音在厅外响起，凛冬闻言看去，只见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正拄着拐杖徐徐往这边走来，这老人在盛家地位应该不一般，毕竟就连盛宗林见到他后都不叫唤了，反而温顺地低下头喊了一声，“爸。”
这位老人，正是盛家老太爷盛鼎丰。
盛鼎丰并不理会盛宗林，他直直朝坐在一旁的海獭走去，满怀歉意地对这只毛茸茸的动物作揖赔礼：“我在门外都听到了，刚才是宗林出口侮辱在先，作为宗林的父亲，我替宗林向您道歉。”
一个满头银发的仙风道骨老者对一只海獭道歉，显得场面有点滑稽。
凛冬见他客客气气的，年纪又大了，赶忙伸爪扶起他：“没事，我们还是先看看飞星的事该怎么解决吧。”
“也是，哥，你快说说自己的其他情况。”盛闻说。
“我挑重点说吧，我现在每晚都做那个重复的梦，但是每一次，梦里变鬼的人都不固定，有时候是李月，有时候是陈梦，也有时候是张欣欣。我现在已经分不清他们到底是人是鬼了。”盛飞星苦着脸道，“这个梦真是太折磨人了。”
“你的意思是，鬼依次上了他们的身？”
“对，而且我在梦里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如果我直接打破梦境，那只鬼就会变成那一次轮回里被取代的人活下去。”盛飞星皱眉，“这也正是我一直没让爷爷破梦境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