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才能填补这份空虚
花小曦微微垂下眼睑，说道“你说的没错。”
“听过我故事的人都会站在我的立场批判我的家人。我听够了。他们以为这是我想听的，以为是在和我同仇敌忾，结果不过是自以为是。”
“但你说错了一点，比起爱，我更恨她。是她毁了我。所以我们才会不断的互相折磨。”
“你现在是偏执，为什么就不肯放过自己呢？”苏恒洲问道。
“放过自己？我也想啊，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改变不了，它们一直寄居在我脑子里，那不是一段记忆，是我将近三十年的人生，哪有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的。”花小曦苦笑一声，她今天说的太多了，有些累了。
“至少你妈妈已经决定放下了，也放过了你。”
花小曦没有说话，但她知道苏恒洲的意思，只是她接受不了。
“有些事你总要自己去面对的，问题爆发出来了就去解决，早点面对也好。”苏恒洲抽空看了花小曦一眼说道“你要是想哭就哭吧，哭完了就好了。”
“你在开玩笑吗？”花小曦硬是维持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我为什么要哭？我很好，就那些破事值得我哭吗？那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也早就哭完了，不值得，也没必要的。”
“真的吗？可你的表情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花小曦一时愣住，她摸上自己的脸，随后“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她鞠着身，抱着头把头埋了起来。
她哭的很用力，但她紧紧咬着嘴唇，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过去的阴影不是她想忘记就能轻易的忘记的，但她一直压抑的很好，就算再提起都能像个故事一样一笑了之。没想到苏恒洲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把她的情绪调动起来。
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花小曦依旧抱着脑袋在哭。直到她哭累了，哭够了都没有抬起头。
因为觉得太丢脸了。
苏恒洲一直没说话，似乎是在等花小曦自己缓过来。
他拿了根烟点上，也不急着催。
大概是花小曦也觉得不好再这样下去了，才缓缓抬起头。
眼睛红红的，都肿了起来，看起来可怜极了。
“还有烟吗？”她问道。
苏恒洲顿了下，还是把烟盒给了花小曦。
“少抽点。”
花小曦熟练的点上后，然后深吸了一口，瞬间觉得整个人舒服了许多。
或许很多人都觉得抽烟是个不好的行为，但它真正帮助了很多人缓解到了内心的压力。
这大概也是苏恒洲会允许花小曦抽烟的原因。
花小曦破涕为笑，脸上的泪痕早就被她用袖子胡乱的擦干，只有眼睛还是红的。“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像我爸了。”
“他们离婚后，有一次我和我妈吵架，结果闹脾气回去找我爸了，那时候他特别开心还请我吃了一顿饭。当我问他要烟的时候，他和你现在的表情是一样的，而且也和你说了一样的话。”
“那你爸对你还是不错的。”
花小曦摇了摇头。
“你知道他为什么开心吗？因为他觉得他赢了我妈，因为连我都不要她了。”
“他对我好？那是你不知道他背地里做了什么。他在外面告诉所有人我是有多烂，说我不孝，说我畜生。你知道吗？我经常会看见有不认识的人对我指指点点的，他们像是在私下说小话，骂我，就差编个顺口溜了。”
“很可笑吧？”
“所以，你还觉得他对我好吗？”
苏恒洲越听越听不下去，根本无法想象花小曦的生活环境是有多糟，原本以为她只是缺少关爱，但他爸爸的行为已经很明显侵害到了一个人的底线。
花小曦看起来并不在乎，她继续说道“也多亏了他们让我提前习惯，不然我早就被网络骂到怀疑人生了。”
“现在的我，就算有人骂我不要脸或者更难听的话，我也可以笑着告诉他们，我就是。”
“那你是吗？”苏恒洲问道。
“重要吗？”花小曦反问道。
“我不喜欢你现在这样的想法。”
“然后呢？”
“要改。”
花小曦“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爸爸，你可真有意思，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改呢？”
“不去理会别人怎么说是对的，但我希望你能够自爱。”
花小曦把手里的烟灭了之后，喃喃道“自爱……”
“可是我连自己都不爱啊……”
“因为我早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了。”
“你说的对，我其实很爱我妈。但却是用恨的方式。”
“所以我也只会恨我自己。”
苏恒洲微微有些动容，一个女生如此推心置腹的把心里话说出来。明明经历了那么多常人难以承受的事，却还能强颜欢笑的将那些事一笑了之。
不得不说，她是个很坚强的人。
这让他不得不高看了花小曦一眼。
但她的坚强却用错了方式。
她虽然不是最完美的，身上又有很多陋习，但她值得被呵护，也让人想要保护。
“我改变不了你的想法，那么你只要继续做你自己就好了。有需要的话打电话给我，我会尽量帮你的。”
花小曦对苏恒洲的好感不由得又加深了些，他总能知道什么时候适可而止，也能说到她心里面去。
让她毫无压力，又恰到好处。
虽然当时是一时冲动，但她越发的觉得苏恒洲很适合她。
“好的，爸爸。”
苏恒洲很无奈，这称呼他实在是接受不了，但看花小曦那么开心……
算了吧，等下次有机会了再让她改。
花小曦回到家后，洗完澡就又躺在床上了，准备养养精神，好准备晚上的直播。
她翻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群里的聊天，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就把手机放在一边了。
抬手举向空中。
和苏恒洲分开，沉静下来后，还是觉得心里很空。
不够，还不够。
想要抓住什么。
可，是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才能填补这份空虚。
明明想要的都快得到了，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够。
到底是什么呢？
胸口很闷，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