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恶与少年

    小五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在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后的第一反应是，惊恐的关上了大门，好像这样就可以把他的一切害怕、恐惧隔离在外。

    从尔虞我诈的脏乱嘈杂里，一脚踏入温暖阳光的人世间，一切都太过美好，包裹住了他那颗假作老练却又带着伤痕的心脏，让他又做回了真正的小孩子。

    被人惦记放在心上，这种关心的感觉太好了，以至于突然间被拉回现实，他百般的惊恐，害怕这一切突然间就被收了回去。

    而周柏臣的对于他的反应也并不生气，只是轻笑一声，继续插着手悠闲的站在门口等待，他知道，里面的人会开门的。

    因为周柏臣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永远不会选择错误的棋子。

    最后那扇门有了动静，门缓缓的打来了缝隙，门后是小五苍白如纸的面容，嘴唇轻微的颤抖，扣在门上的手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好孩子。”周柏臣对于他的举动很是愉悦，夸奖了他一句后，又微笑着说道：“怎么流汗了，是天气太热了吗？”

    小五不敢反驳他，聂着嘴想说是，但喉咙就像是被扼制住了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最后也只是动了动嘴皮。

    周柏臣像进入自己的院子一样，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桌子上还放着小五的作业，还有这次考试的试卷，上面还有鲜红的签字笔写上了他卷面的分数。

    小五打算的是等池悦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把卷子拿给他看。

    周柏臣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下试卷，有好几道错题，看完后啧啧两声说道：“真简单，这种题都不会做吗？”

    说完这话后，又温文尔雅的像个邻居大哥哥一样笑着说道：“抱歉，我忘了，你们所有人都不是我。”

    小五知道他后面未出口的意思，不是所有人都有他那样好的天赋，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只要一句话就能轻轻松松把他们这些底层的蝼蚁踩在脚下。

    狂妄、自大、张扬，疯子。

    这就是小五眼前看到的。

    周柏臣目光直视着小五的眼睛，从他的黑色眼瞳中能看到自己，他喜欢观察每个人，观察在他们的眼中，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有没有人能破开这重重的迷障，看见坐在高处的他。

    他乐意戏耍周围的人，也喜欢看戏听戏，演戏。

    欣赏了几分钟后，周柏臣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因为小五的表情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带来的喜悦也没那么大。

    “好了，说说吧，对于你喜欢的池悦哥哥，你是怎么看待的，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给我讲讲吧。”周柏臣轻轻扣了扣手下粗糙的桌面，发出了声音。

    这是他来此的目的。

    从周柏臣跟池悦分居后再次见面，他发现池悦性情大变，或者说变得有意思了一点。

    几次见面后，小五就悄然的出现了。

    很多人在孩子面前是最不设防的，尤其是身世可怜的孩子，他们总会流露过多的同情，从而暴露最真实的自己。

    毕竟小孩子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何况他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让小朋友接触大哥哥而已。

    想到这周柏臣不禁笑了一下。

    小五只能站在那里，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脱离开来，眼睁睁的看着站在那里的自己，一座没有灵魂的躯壳，嘴巴不停的张合，一边颤抖，一边说着这段时间来他跟池悦相处的点点滴滴。

    说完后的那一刻，小五的灵魂被自己的躯壳扯了回去，猛的一时间他好像忘记了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他知道自己这是在逃避。

    他从小吃苦，见过太多人情险恶，也深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他害怕，害怕眼前这个人，他没有什么英雄气节，告诉对方你这是不对的，他害怕这句话说出后，会惹对方生气，招来未知的后果。

    那时小五跟对方初次见面，听完对方的要求说的那句话：就这么简单？

    小五甚至是有些嗤之以鼻，他觉得这算什么要求，过家家的游戏。

    可惜就是这样过家家的游戏，让他太过迷恋了，谁不可渴望有人关心，有人骂他，在乎他。

    毕竟他也只是个孩子，成年人的世界法则，他只学到了皮毛。

    你看，背叛也是很简单的。

    周柏臣听到自己想要的后，起身站了起来，走到了小五面前，对于小五这幅天塌了的样子很有兴趣的看了两眼。

    “路都是自己选的，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的，毕竟大人不能欺负小孩子的，可是你却选择了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因为源于你心中的害怕，你害怕我会对你做什么呢？”

    周柏臣微微弯腰看着小五的眼睛，里面皆是充满了他对他的恐惧。

    “怎么就怕成这样了？可池悦哥哥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

    小五听到背后那人离去的声音，临走时那人有又给了他一个选择题，而那人知道他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是的，他没有勇气告诉池悦，池悦嘴毒，心软，但心软是因为他是一个可怜孩子，而不是一个带着心机接近他的孩子。

    只要他说出口了，这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