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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彻底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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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龙和毛巧巧在隔壁的屋子里听到德安两口子打架以及根生的混骂,他俩听的一清二楚,并没有起身去劝说,德龙有点幸灾乐祸道:“嗨!那头倔驴还能打人,真是不可思议。”

    “你那弟媳妇平时看起来温柔善良,发起飙来像狼一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毛巧巧漠然道。

    “爹已经发话了,他们滚出这个家是迟早的事了。”

    “要是他们不走呢?咱们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你放心,那头倔驴我是最清楚不过的。说不定三天不到就搬出去了。”

    “但愿如此。”

    “睡吧,终于消停了,我明天还得赶回学校呢!”德龙说着便搂着毛巧巧睡去。

    时间不因为一个人或者一家的心酸而停止流动,尽管德安一家在这漫漫长夜中经受痛苦的折磨而一夜未睡。天还是亮了,德安穿好衣服,他昨夜想了一宿,今天决定不出工,出去看能不能找一个能住的地方。搬就搬吧,家里除了这个偌大的院落,啥都是冷的。出去也好,不用看人脸色,自己的日子自己过。

    想到这里他开开门,一股冷风直钻领口,他打了一个寒颤,紧了紧衣服。抬头看天,天空乌云密布,吹来的风中似乎夹杂着雪花。他在门口随手拿了把镰刀站了一会儿竟然不知脚伸向哪个方向,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在今天看来竟显得如此陌生,以前这里的一沟一壑他非常熟悉,但是今天他却不知在如此熟悉的地方竟然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他茫然了,辛辛苦苦付出的一切在今天看来一文不值。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漫无目的向前走去。

    爱云今天也没出工,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动就钻心的疼,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她的心彻底寒了,这些年来自己在这个家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每天起早贪黑,家里家外一刻也没闲着,人家一句滚出去让她心灰意冷。她忍疼给长贵、穿上衣服,放到地上让他去找奶奶。虽然根生对他两口子不好,但对三个孙子特别爱。一夜不曾闭眼,又强挣扎着起来给长明穿衣服,长明走后她眼前一黑竟睡了过去。

    根生早上起来黑着脸一言不发,径直去喂牲口。秋月一晚也没合眼,在这个家里根生从来都是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她不管,也不敢管,不过她该干啥还干啥,为这她也没少挨打,尤其是在抱回安安的这件事上她的执着是根生为之抓狂,她没有让步,但是结果却不是她想要的。唉!秋月起来回到灶房,灶房冷冷清清,她把锅底灰挖出来倒在筐里,提出去倒了,在周末让长林睡个懒觉,她也没有去叫。长贵、长明跟在她身后喊饿,她不知道爱云起来了没有?是不是出工去了?龙龙两口子好像还没起来,想起龙龙媳妇她就来气,结婚才几天就把个好端端的家搅得鸡犬不宁。她倒了灰领着两孙子从大门里进来,对长贵说:“去看你妈起来了没?”长贵边跑边喊:“妈!快起来!妈!快起来!”喊了半天看爱云没动静,就跑出来说:“奶,我叫我妈不答应。”

    秋月一听赶紧往爱云屋里跑,进去一看爱云脸色苍白,倒卧在炕头,秋月边叫边拉,爱云才悠悠转醒。秋月说:“快把被子盖上,小心感冒!”看着爱云躺好,她叹了口气说:“平时看上去性格很好的,没想到性子还够烈的,不就是挨一顿打骂,能气成这样,至于吗?我当初呀被你公公打的棍子都断了几截,我如果像你那样早就气死了。男人嘛都是那德行!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说着她走了出来,看看德龙屋子的门还紧关着,这都大晌午了还在睡,自己忍了这么多天了,还以为自己这个婆婆好欺负,而且还教唆龙龙分家,她越想越气站在德龙门口一顿混骂:“我们家娶的是媳妇还是娶了个灶奶奶?天天睡在炕上让我这个老太婆伺候,你们有脸没脸啊!前几天你说你头晕头疼,我看你刚进门的份上没和你计较,这都多少天了,你还给老娘装病,再不起来,我就喊出工的社员看看我家娶了个啥不要脸儿媳妇!”秋月正骂的唾沫星子乱溅,根生回来了,进门就说:“大清早的,你骂谁呢?骂的这么凶?”

    “我还能骂谁?骂咱娶的那个娘娘呐!你说进了门不下炕这算咋回事?说有病吗?端去的饭吃的一口不剩,说没病吗?就是不下炕,还挑拨的要分家?她为啥不出去?”

    “龙龙和媳妇还没起来?”

    “是啊!太阳都升起来一竿子高了,不知廉耻的东西!抱着男人不起来不知道骚不骚?”秋月指着德龙的门口骂着。

    门哐当一声开了,德龙边扣纽子边说:“妈!你一大早大喊大叫的干啥呀!”

    “干啥?你娶媳妇是来和你过日子的还是来让我伺候的?结婚这么长时间了连灶台朝哪边都不知道,今儿爱云有病了,下不了炕,让你那口子赶紧起来做饭!”

    “巧巧不是还有病吗?她也做不了饭。”德龙看了一眼门口说。

    “你赶紧给我进去把人喊起来,她今儿不做这个饭,明儿你们两口子也给我从这个门里滚出去。”根生恶狠狠的说完头也不回的从屋里进去了。

    德龙一听赶紧进屋喊毛巧巧,他知道根生的脾气一旦发起火来,他可受不了。他进门说:“快起来,从今开始你恐怕装不下去了,爹一旦发威,我可没辙。”

    “我不信他还能打我一顿,我就不起来,我在娘家从来就没做过饭,都是我妈做的。”

    “那可不行!你赶紧起来,我爹说到做到,你赶紧起来回家做饭。再不起来,爹一进来我可护不了你。”德龙连说带哄,毛巧巧终于懒洋洋的起来边穿衣服边嘟囔:“你说你那个倔驴弟弟下手咋那么狠,把你那弟媳打的鬼哭狼嚎的,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打死了呢!哎!命苦的,这大冷天的,还得做饭,真是的!”

    德安无目标无方向的向前走去,北风夹杂着雪花打在德安的头上、身上。他似乎感觉不到冷,根生几句冰冷的话像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无情的刺着他麻木的心。不知不觉向着一条胡同走去,这条胡同是一队走二队的必经之路,出了胡同无意向右边一看,几孔窑洞出现在眼前,不过左右两孔塌陷比较厉害,中间一孔窑洞看起来住的人搬走时间不长,虽然门窗有点破旧,但是还在,门开着没有上锁。

    来到门口向里看了一下,靠门右边有个炕,炕还挺大的。窑洞比较深,天气又阴又冷根本看不清楚。本想进去,又担心别人误会,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没一个人。便探着身子走了进去,往里走了两步,紧靠炕还有灶台,不过整个窑洞顶被烟熏的黑咕隆咚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心想:看来老天还没完全忘掉我。如果一家能暂时住在这里就好,不过不知这是谁的窑洞,得和人家商量商量。看人家能不能借我住几年。想好后,他打起精神抬脚走出门,顺手把门关好,风吹的更紧了,雪花打在脸上生疼。他缩着头弯着腰,紧了紧他那单薄的棉袄向最近的人家走去,问问是谁的窑洞。

    向西走了大约200米时,迎面走来一个和他年龄相仿小伙,他认识这个人,是一队的社员叫刘大成,好像也结婚了。他紧走了几步,裂开冻的有点发涩的嘴唇:“大成兄弟,那孔窑洞是谁的?你知道吗?”

    “噢,你说的中间那孔窑洞吧,那是金友的,你问这个干啥?”刘大成惊奇的看着德安问道。

    “随便问问”德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含糊不清的回答道。

    “我说兄弟,你那张脸把你出卖了,笑比哭难看的表情能骗得了谁?到底咋了?给兄弟说说。”

    “我就想问问看能不能借我住一段时间。”

    “就这事?嗨!把你难的,你问对人了。实话给你说了吧,金友刚搬走没几天。他在西面沟边修了一个半明半暗的地坑院。去年腊月搬走的,他说他们离这里比较远,那个窑洞不要了,让我们家放杂物哩。”

    德安一听差点没哭出来,太好了,真是老天有眼啊,这大冷天的就不用到处找人了,急忙说:“兄弟,能不能把这孔窑洞借给我住住。”

    “哥,快别这么说,谁没有个七紧八慢,你看兄弟这个半明半暗的地坑院,窑洞也不少咱这穷家小院的,能有啥杂物,你就住吧,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刘大成笑着说道。其实一队和二队就是隔了一条长长的胡同,德安的事他从小就听大人们说。他也挺同情德安的,反正他要那个窑洞没用。

    德安一听激动的直搓手,只能傻傻的看着刘大成笑。

    “别在这傻笑了,走,咱俩进去好好看看。”说着和德安向那孔窑洞走去。

    “哥,窑洞太破了,你们家院子那么大,地方又多,为啥要借的住这破窑洞?再说还有你那口子她住吗?你看这窑洞顶黑的。”

    “兄弟,你不知道,我两口子其实就是家里的两个长工,还要看人脸色。”德安叹了口气说道。

    “哥,你的事我听说过,不过,有条件了给你好好修个庄子。前些年你家日子过的可红火了你可算的上是马家的二少爷。”

    “兄弟就别取笑了,你看我哪点像少爷。”

    “你可别说,我还真没见过你穿没补丁的衣服。哥,你也别难过,咱还年轻,只要自己有一把苦力气就有庄子住。你把这个窑好好的收拾一下,和些泥把窑重新抹(man)一下,再把炕和灶台也好好收拾一下,要不然烧炕、做饭烟囱不利,烟熏火燎的,还有娃里。”

    “我知道,一有时间或者天阴下雨我就收拾。”德安急忙说。

    “我知道兄弟是个勤快人,就怕你那口子受不了。”

    “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还有啥受不了的。如今我可不是啥少爷。”德安闷声说了一句。

    “这少爷出身就是和咱这不一样,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大成想到这里看了看天说:“天下大了,我该回去了。”说着就往外走去,德安跟着出来,握着大成的手说:“兄弟,谢谢你了!”

    “客气啦哥!你赶紧回去,天冷的。”说着就走了,德安把门关好,心里想着,回去找把锁子,把门锁上,找时间收拾收拾搬出来吧,这也算是自己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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