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她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景惕瞬间暴跳如雷，仿若猛虎出山般冲上前，也不顾自己打不打的过，只一心想狠狠在蓝潼脸上来一拳，抨击她这副高高在上残害无辜的丑恶嘴脸。
她一拳打来！用尽九曲十八般的力气！蓝潼避也不避，空手接下！
两股力气对上，景惕只觉得自己的拳头似乎像是打在了一道铁墙之上！赤手空拳敌对仿若巍峨高山不可撼动一丝一毫！
“你！”景惕咬牙，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灌入到拳头之中，“你到底为何能恢复成如此！？你还是不是个人！”
蓝潼脸上的笑意蓦地冰冷起来，“还不是多亏了雲王殿下，要么我也不至于如此浪费时间来报复你。”
下一秒蓝潼猛的抓住景惕的手臂，以雷霆之速转身狠狠给景惕来了个过肩摔。
随后反手折断景惕的手臂，景惕惨叫一声，蓝潼一脚将她踹开。
景惕狼狈滚出数米，蓝潼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抬起头又是那副狰狞可怖的笑脸。
“雲王殿下，好好享受你孤独漫长的人生吧，起码，你还能活很久不是吗？万一你长命百岁，能苟活到我死的时候，不也就不用受这种煎熬了不是吗？”
蓝潼离去，留下景惕一人狼狈的躺在巷中，满身尘土。
蓝潼自认为不是个好人，她对于“好人”的评判标准已经低到死后不必进入地狱的程度，而她心知肚明，两辈子双手沾血，死后地狱十八层必有她的姓名。
有时候她也会尝试去做一些好事，后来发现当个好人太难了，没有一个强大的人手里是干干净净的，如果是，那就代表那个人还不够强大。
她只想保住自己在意的事物，哪怕被人说冷血无情，哪怕死后受尽地狱里的折磨。
反正，她也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隔天，蓝潼派去监视七皇女蓝长缨的暗卫已经传信回来了，蓝潼只看了一眼，就把纸又放回到了桌上。
九月问道：“怎么了？”
蓝潼忽的笑了笑，风轻云淡道：“没什么，下午叫她回来一趟，告诉她以后不必监视七皇女了，给她调去别处，让她回来拿这些日子的奖赏。”
“还有奖赏可拿？”九月感觉很稀奇，“没想到你出手这么大方！”
蓝潼意味深长道：“当然，她好好办事，自然要赏。”
叩门声响起，蓝潼道了声进，霁月从门外进来。
“潼爷，陆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
随后没一会儿，门外进来一位身着白衣相貌非凡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他一见蓝潼，脸上立刻露出缱绻温柔的笑意。
“蓝潼，你猜我这次出去查到了一些什么？”
陆若白是华青首富陆家的小儿子，最初蓝潼缺钱，中途派人故意截了三次他的货船之后，还特地留下了线索，陆若白气不过，一路追查，好不容易查到蓝潼的头上，又被蓝潼诱骗给自己打工，画大饼许诺登基之后赠与皇商之名给陆家，两人才因此正式结交。
他虽为男子，却极其喜欢外出游历，蓝潼就把调查她身世的工作派给了陆若白和陈羽两人。
两人她暂且都能相信，也有利益捆绑关系，所以蓝潼才交给她俩。
蓝潼头也不抬的问道：“什么？”
陆若白清扫纸扇，卖关子道：“哎，其实我查到的女帝陛下应该也能查到。”
“九月。”蓝潼忽然唤了一声。
九月：“诶？”
蓝潼：“他再磨叽就给他从六楼扔下去。”
九月：“好嘞。”
陆若白立刻轻咳两声，道：“其实以前华青的西南的边境还没有定的这么严，老人们说确实是有一批偷孩子的人流窜作案，但是一直没有抓住过，因为本身那时候西南边境也比较乱。咱们女帝带着凤君下江南，昭和女皇也刚登基不久，两国朝局并不稳定，导致出现了这种局面，后来听说女帝命人严查太女丢失之事后，那群人就逃出华青了，不过我觉得我能查到这些事，女帝肯定也能查到。”
“她查不到。”
蓝潼音色凉薄道：“你别忘了，陛下登基初期，朝政三分天下，除却跟随陛下的势力，还有前首辅和总督在朝中的两股势力。若非凤君病逝，女帝后宫终于纳进新人，拉拢势力稳固朝纲，憋屈数十年后一举拿下总督府，夺回兵权，废弃首辅，这华青国如今都不一定姓蓝。”
当今的华青女帝蓝棠实际也很不容易，越是强大的国家，内部越容易出现问题，因为国家强大，掌握的资源过多，权利对峙分庭抗礼之事太常见了。
女帝能从最开始的三权分立之局一路走到今日，稳固整个朝政大局，不得不说，也跟前凤君离世也有重要关系。
如果一个帝王的后宫中只有一个正君，是很难做到平衡臣子之心把控朝局的地步，她可以不宠幸那些侍君，但是她必须要有。
女帝就是因为凤君离去，想查太女下落，可派出的人被两股势力拦截毫无办法，才开始着手后宫纳新，巩固朝纲。
可等她隐忍数十年把朝局翻了个天，她也查不到太女的下落了，耽搁的太久了。
为了不让女帝留有嫡女，前首辅和总督甚至派人灭口了不少知道太女下落的人，如今能查到的东西根本不足以找到太女，太多都是中断了的。
华青西南方有两个国家，女帝也无法同时派人前往两国去查，或许太女早就死在了数年之前，间隔太久的案子，查也没办法查。
或许女帝也想不到，这辈子还有能见到嫡女蓝潼的这一天。
陆若白叹息一声，“我不明白，如今你都是太女了，为何还要调查这些事。”
蓝潼没有说话。
她体质奇怪的点，这些年来愈发的不正常。
自从用了药王的药之后，她慢慢也发现了负面的地方，那就是身体愈发的麻木，对疼痛的感知力越来越低，有时候她的血在流，但就是感觉不到疼痛。
药王得知她这一点，担心她从前是不是吃过什么药物，怕两种药物相撞，到时候就算找到解药也无法解开毒性，所以蓝潼才开始让人着手调查这件事。
陈羽那边应该已经对暗影阁阁主出手调查了，或许再过不久，就有结论了。
一暗卫突然从窗外翻身进来。
“潼爷，雲王那边已经开始着手派人揪杀我们派去的暗卫了。”
“那不正好吗？”蓝潼不慌不乱道：“反过来杀了雲王的人不就好了吗？人手不够就再调一批。”
“是。”
暗卫翻窗而出，九月趴在桌上，支着下巴感慨道：“其实如果当初雲王不把你打成那样，她也落不到如今的这个下场。”
蓝潼：“你若是心疼，可以去帮帮她。”
九月察觉到蓝潼话里的恶意，汗毛都竖起来了，“你可别跟我说这种客气话，我受不了，你肯定是想趁机揍我一顿！”
蓝潼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陆若白八卦道：“我听说，你和昭和小皇子的亲事定下来了？”
蓝潼摇了摇头，“还没定下，但差不多了。”
“昭和女皇若是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嫁了你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女子，恐怕怎么也不会把他嫁给你。”
“由不得她。”
没过多久，派遣到七皇女身边的暗卫就回到了九重天。
蓝潼让霁月把他带到楼上，这位暗卫进屋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兮兮的。
屋内安静无比，蓝潼不喜燃香，所以窗户大开透着微热的风。
九月躺在榻上酣睡，陆若白回了陆家，蓝潼一人坐在桌前执笔写着什么东西。
她一身黑衣矜贵风雅，一笔一画间丝毫看不出是个杀手，反而有种儒雅清高的文人风骨。
那暗卫走到桌前，半跪下行礼。
“潼爷。”
“嗯。”蓝潼头也不抬，继续写着书信。
直到写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放下了笔，那暗卫就一直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不动。
蓝潼抬头，漫不经心的端起桌上一杯茶，道：“回来了？”
强大逼人的气场压迫的暗卫不敢抬头，听到蓝潼平静的言语都会忍不住心惊肉跳。
“是。”
蓝潼喝上一口茶，有意无意的问道：“和七皇女相处的如何？”
暗卫一愣，立刻低头解释道：“没有相处，属下只是被派去监视她的。”
“她发现你了？”
暗卫的嘴唇动了动，才要出口的话被自己强行改变。
“没……”
蓝潼放下茶杯，动作很轻，就像她的声音，很少因为心中的情绪而改变，她抬眸望去，浅茶色的眸子里平静如水，泛不起一丝涟漪，却独独带着一番旁人难以直视的审视意味。
“既然她没发现你，你又为何要替她撒谎呢？”
对上蓝潼的视线，暗卫冷不丁打了个冷颤，只一瞬间，额头上冷汗直冒。
七皇女说的对，她不该回来的，可她身体里里有蓝潼用来控制她的毒，需要定期的解药，她又不得不回来。
“属下……属下没有撒谎……”
连暗卫本人都没有意识到，她如今说话的时候，牙床都在打颤。
蓝潼叹息一声，“你是在我来了华青之后就跟随我的吧，我记得，我是从人牙子手里把你买出来的，还花了点的银子。”
“是……”
“我已知你在撒谎，你没必要再骗我了。”蓝潼道：“你我好歹主仆一场，如今也有一年的情分了，我记得，你似乎认了个妹妹，关系挺不错的，后来好像被我派去了蓝不语那里？”
暗卫抿唇不言。
“我问你一个问题，以你问题的答案来决定你那位妹妹的生死，如何？”
暗卫沉默半晌，憋出一句话。
“潼爷，这与她无关。”
“怎么与她无关呢？”蓝潼反问道：“她是你的妹妹，一定跟你很亲近，说不准，你们两个私下还有什么情报来往……”
“没有！跟她没关系！”暗卫按耐不住出声道：“都是我的错，我没能忍住跟七皇女交好，才会撒谎来骗潼爷，这跟她完全没有关系！”
蓝潼无心与她争辩，“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蓝长缨的病已经在好转了吧，或者说，她的病已经好了，称病不露面是装给女帝看的，对吗？”
暗卫握紧拳头，她不想把七皇女的事告诉蓝潼，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觉得七皇女才是该登上帝位的人，蓝潼太过心狠手辣，如果她顺利称帝，一定是遗臭万年的暴君。
可如果她说了谎，蓝潼又会对她的妹妹下手……
其实在她沉默的这一秒，蓝潼就已经知道答案了，蓝潼问的问题很简单，是与否。
正常情况下就是否，可她心里斗争，迟迟不肯说出口，那不就代表答案是“是”吗？
太复杂的问题是肯定问不出来的，但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能代表其他的问题都可以猜想到了。
经过一番的思想挣扎，暗卫最终还是缓缓开了口。
“是。”
她心想，蓝潼手段狠辣，如果自己撒谎，妹妹就会必死无疑，她要是能保下妹妹就是最值得的。七皇女蓝长缨那里，一定也能凭借她自己的智慧来对付蓝潼的。
蓝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投身去处理公文。
“行了，你走吧。”
暗卫一愣，蓝潼竟然肯放她离开？
她一时缓不过劲儿来，问道：“潼爷这话的意思是……”
蓝潼头也不抬，“一会我还要见人，不想动手杀你，反正你体内有毒，活不过一个月，趁还活着，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虽然明知自己活不了多久，可如此短暂的自由却让她是这么的兴奋！
“谢潼爷！！”
暗卫对着蓝潼磕了个头，脚步轻快的离去。
一般暗卫背叛主子的下场都是死无全尸的惨，蓝潼如今不对她下手，让她自然熬到毒发致死，在她心里便升起病态一般的重获片刻自由的喜悦。
她前脚刚走，蓝潼提笔写着字，音色寡淡的出声道。
“如霜，等她去了七皇女那里，让她死在七皇女眼前，一击致命，别让她说废话。”
暗处走出一个人如其名神色冰冷如霜的女子，对着蓝潼半跪下行礼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