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战，混乱，人心
王哲暗道果然有埋伏，当即下令道“稳住阵脚！洋枪队上前，将大炮护好！”
那些头戴红巾，无所畏惧般向官兵们冲来的正是巴蜀暴动义和团的首领，罗汉曾阿义与观音廖九妹手下的红灯义士！
自今年六月初旬，他们在华阳县川王庙起义，打跑了当地县太爷龚子蔓，击溃了总督奎俊因派来平乱的候补知县唐致远的勇营所部百人，并捣毁了华阳当地的耶稣堂。
后来朝廷问讯提调马维祺成巴蜀提督，酬带勇营兵马，配齐火器，迅速赴任平叛！
今年六月十七日，义和团红灯义士又在龙潭寺文昌宫，伏击了华阳练丁营，打出来“打铁打钢打江山都是铁罗汉，救苦救难黎民争效观世音”的运动口号！
七月下旬，廖九妹率众在石板滩击溃官军，挥师西进驻军院山寺，并同二台子的义和团员会合，又联合东面李永洪与熊青禾，其势头越发壮大。
在同月二十三日时，廖九妹率其部众进攻官军防守的龙潭寺取得胜利，使得巴蜀当权统治阶级上下无不震惊！
后来几度与官军在龙潭寺血战，为了不使家乡百姓遭受战乱之苦，她强忍心中悲愤，率主力撤往金堂，广汉。
而其余部众分散撤往各地，而现在伏击王哲官军的正是廖九妹手下的江罗汉江贵，其手中有义和团勇一千五百余人，撤往蜀北再图起事，后听闻官府派军前来前来围追堵截，特设下埋伏，打算截下这批官军。
义和团本就是贫民起义，只有少数缴获清兵的鸟枪土铳，和几杆对他们来说珍贵异常的老毛瑟，而大多数还是各种大刀长矛，这些都算是精锐了！
很多拳民还拿着锄头草叉，或削尖的木棍充数！无法子！只能采用突袭的方式拉近双方距离采取肉搏战，用人命去堆出胜利，几乎多数战斗都是这样过来的！
&34;开火！给我打!&34;王哲此时已经下了马，掏出六响配枪，十多个亲兵将他围护在中间。
老毛瑟1871虽然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明显落伍了，但它依旧是朝廷地方军队的主要作战火器，是弹压暴乱的中流砥柱！足以杀伤出不少的伤亡了！
&34;嘭嘭嘭！”只听一连串的密集枪声响起，伴随着从枪口闪出的火光与爆出的硝烟。
最前排冲下坡的义和拳民随声后倾地成片倒下，冲得太急的人中弹后直接撞倒在官兵堆里。
一轮枪声落下，没过几秒又是同样的情景出现，又是一群义民倒下，甚至绊倒他们身后紧随其来的同僚。
短短一次交锋，义和团这方就损失了上百号人，但他们也离官军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王哲身边的亲兵不少都是马匪出身，还可以保持镇定，但那些只训练了半年，还没有见过血的新兵蛋子们就没那么好的素质了！
可以清晰地看见不少官兵上膛的手都是不停地发颤，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但真正上了战场后那就是不一样了，连不少军官都是心中十分紧张，但他们不能表现很慌张，因为他们手下的士兵都在看着他们，他们慌了，仗就完了。
“稳住！持续射击！不要慌！”王哲边拿着六响左轮朝着冲到近处的义军扣动扳机，边朝着周围官兵们喊话。
不少官军见自家大人也是身先士卒，稳坐第一线，也就心中稍微安定下来不少，继续重复着射击步骤，向着义军们不要命地扣动着步枪扳机。
最终还是短兵相接了！
义军与官兵们撞在了一块，就听到一阵呜呼壮哉的喊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声，两边人马在狭窄的山道间肆意砍杀扭打！
有用枪托砸的，有用大刀砍的，还有用长枪刺的，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山道上不多时就是躺满了尸首与伤兵，但没有人有心思去管他们的死活，残酷的战斗还在继续！
王哲和十几个亲兵被几十个义军团团围住，厮杀起来，亲兵死命地护住王哲，尽管有大刀砍在他们的身上，有长矛刺穿他们的身体，一个个满含愤怒的双眼，朝着他们扑去！
护在王哲附近的一名年轻士兵，他叫叶襄栊，并不是王哲从王家带来的亲卫，但他感激这个给了自己活路的大人，也加入了这支与其他官军大不相同的军队。
这支军队虽然也讲究上下级关系，但至少士兵之间还没有出现过霸凌事件的，毕竟有王哲定下的《军刑十六条》在那。饷银与日常伙食也是极其丰厚，至少叶湘龙在其他地方没有见过有这么好待遇的活计。
不仅吃饱了饭，家中也有闲钱寄去补贴，这日子也慢慢好了不少。
而今天是他第一次踏上战场，与这些同曾经的他一样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苦汉子打仗，这些他都知道，也不忍心见到他们就这样死去。但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心软了，死的人那毫无疑问就是他了。
他第一次与一个连胡子都没长全的义军拼上了，那个年轻孩子端着削尖的竹枪，哇哇乱叫着，就像只野兔似的朝着他扑了过来，刹那间，叶襄栊看见了他那双憎恨的眼睛，那是一股不甘仇恨的情绪。
叶襄栊把心一横，用枪把猛击年轻孩子的竹枪，那还渗着鲜血的竹枪被拨到了一边。又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那孩子站稳不住就顺势倒在了地上，叶湘龙拉开枪栓，但却迟迟下不起手，这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啊！
那个孩子见到叶襄栊没有开枪，眼中的愤怒也渐渐被恐惧占据着，哗啦一下就哭出了声。
“不想死就赶紧滚！”叶襄栊呵骂道，他不想让一个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就这样丢了性命。
孩子一听这话赶忙就向远处跑去，但没跑几步就听到一声枪响，那孩子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叶襄栊一看是个被吓到腿肚子都颤抖的同僚，大骂一声：“混蛋！”就向那个同僚冲了过去，但不料半路被一个义军汉子扑倒在地。
那个义军汉子是个胡子邋渣的中年人，双眼充满着血丝，现在正用足力气想要掐死这个身下的官兵，嘴中不时咒骂这如“狗官，畜生，王八蛋”等话。
叶襄栊被掐的满脸憋红，喘不过气来，手抓住中年人正不停地挣扎着，慌乱之下一脚蹬踹在中年人腹部，使他倒飞出去，接着叶襄栊咳嗽几下就抓起一旁掉落的步枪朝着中年人就扣动了下去。
“嘭！”一声枪响后，中年人胸口爆起一团血雾，倒地不起了。
叶襄栊的手此时并没有发抖，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冒出，背后完全被侵湿了，脑后的辫子散乱着，沾满了泥土污秽，眼神时而木讷，时而坚毅，手掌紧篡着步枪。
没有因为第一次杀人而感到惊慌失措或愧疚自责，因为他知道有一次就有二次，以后这种造孽事还得干。
他，叶襄栊，以后是为自己而活了，他并非是生性狠残的歹人，他只是想活下去，好好的活着，都活着。
这个世界都是被寄生虫所欺骗，所教唆，所驱使的人们，怀着对这个腐败王朝野兽般的仇恨都会轻易让他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