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忆·缘分
顾方的父亲顾油来找师父算卦，是想请师父帮他弄点运气，好让他多赢些钱。
师父说：“想多财，先守家。”
“守家？什么意思？”
“长辈观孝，夫妇观情，子女观爱。简单点说，重在‘孝、情、爱’三个字。”
“这么麻烦？好吧！我回家试试！那有没有些什么符纸之类的？买个几张！”顾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平安符！两块！”郝老头儿埋下脑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又随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张黄纸红字的符递过去。
“不是求平安，求财的！”顾油似乎有点恼火，语气很不友善。
“以后说不定会用的，买一张先备着也无妨！”郝老头儿依旧没有换符的打算，劝说道。
“哪有多余的钱去买些这玩意儿，给我来张求财的！”这下是真的冒火了，完全不客气地吼道。
“好！不买就不买吧！”郝老头儿一脸惋惜的看了他一眼后，便掏了另一种符出来。
又过了四五天，顾方的母亲杨艳带着自己的儿子顾方也来找我师父算命，还特地讲了这几天家里的状况。
顾油刚算过命回去那会儿，对妻子和儿子的态度确实有了改善，但这没维持多久，他又变回了原先的模样，而且骂得更狠，打得更凶。
“师傅，有什么办法帮帮我们吗？”杨艳几乎都有下跪求人的意思了。
“不睦则分啊！你们应该分开啊！这样才能保你们各自相安无事！”
“您说，离婚？”
“是嘞！”
“可，他也不会答应啊！”
“暗的不行，可以用明的。他的种种行事有违人道。”
“可，家丑不能外扬啊！”
“刚才，我给你们算过一卦，明日戌时，命有血光之灾。所以要抓紧啊！”
“这是常有的事，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我所指的不只是你，还有你的丈夫。对你的孩子也……”他突然止住，又转移了话题说道：“对了，我这有平安符，送你一张，希望你们能够安稳度过这一劫。”
“师傅，您说我的孩子会怎样？他会有危险吗？”关系到自己的孩子，杨艳忧心地抓着这个问题不肯放。
“没什么！他不会出事的。”
“好！谢谢师傅了！”
两个大人聊天的时候，我和顾方两个小孩子便在一旁熟络起来。
“他们说的人，是你的父亲吗？”虽然内心很自卑，不敢说话，但内心里，还是很希望交到朋友的，所以我主动开口跟他说了话，但不敢正视他。
“他不是我父亲，我恨他！”顾方露出十分憎恶的表情。
“我叫郝才，你叫什么？”
“顾方！”
“你看起来比我大，我可以叫你方哥哥吗？如果你愿意和我成为朋友的话。”
“没有人和你玩吗？”
“是啊！他们可能都被我的样子吓住了。”
“样子？”他疑惑着将我的帽子掀开，可怕的左眼露了出来。“啊！”他瞬间吓得向后倒，差点失了平衡。
“果然，你也不愿意吧！”我很伤心，埋着头继续沉默起来。
“没有，我愿意和你成为朋友！”顾方终于回过神来，温柔地抚摸了几下我的头。
“真、真的吗？”我激动得话都快说不全了。
“当然是真的了，我觉得你的样子并不可怕，反倒很厉害。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我也不知道，一出生就是这个样子了！”
“这样啊！别难过了！有点缺陷没什么！重点是你还活着！这话是我妈告诉我的。以前我和其他孩子玩的时候什么也不懂，那时候也有自卑过，和我妈聊过之后，也就不在意这些了。”
“谢谢你！愿意和我做朋友，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永远的朋友！”
“好！我们就做一辈子的好朋友。”顾方在我面前伸出了手掌，明显是要跟我握手。
我笑着握住他，感觉很温暖，而且是从未有过的感受。那一刻，我打心眼里的高兴，发誓和他同甘共苦，绝不抛弃。
又过了两天，我和师父站在雪里，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都希望有人能来光顾一下我们的生意。
没多久，一个衣服乱糟糟的孩子走了过来，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裹，样子不太能辨认出来。
谁知，他一把跪在地上，哭着说：“师傅，你能收留我吗？”
这声音，让我觉得好熟悉。师父将他扶起，说：“孩子，你先起来吧！”
“师傅，我是顾方，前天我妈有带我来找过你的！”
“方哥哥！”我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来。
“师父，你收留方哥哥吧！可以吗？”我真诚地乞求着师父。
“看来，事情还是发生了！你母亲为什么没有带你离开？”
“我妈妈觉得那样不好，所以根本没有和他说过。”
“方哥哥，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好奇地问。
师父对着顾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他又伸了左手出来，随心动了几下，好像又在算些什么。
“孩子，你就跟我走吧！来，以后你们就是兄弟了！”师父将我往他的面前推了推。
“师父，你答应了！太好了，谢谢师父！方哥哥，以后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玩了。”我在两人面前活蹦乱跳的。
我握起顾方的手，对他笑笑。他也终于不再哭丧着脸。
一路上，师父和方哥哥几乎没怎么说话，我倒是哗啦哗啦地说了好多。我从没想过会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说这么多话。
到家后，我更是仔仔细细地向方哥哥介绍了每一处。我真的很在意这个朋友呢！
“孩子，你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了吗？”师父亲切地问候着，那略显苍老的双手放在他的双肩，似乎还为他带去了一点的安全感。
“我……杀死了他！”
“你的父亲？”
“嗯！”顾方一边说着一边点头。我站在一旁，听得十分仔细，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估摸着这个时候插话，会是很不好的事情吧！
“昨天爸爸又输了钱，回家找妈妈要钱，还喝了酒，妈妈说已经没有什么了。然后他就用力推了一把，差点让妈妈撞在柜子上。不过幸好踩到了酒瓶子，只是摔倒了。他没有管，开始到处乱翻东西。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捡起瓶子就往他头上砸了一下，之后他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妈妈说他死了。给我收拾了东西，还让我跑。我到了一个亲戚家，可他们把我赶了出来，所以就只好来找你们了。师傅，你能不能帮帮我，找找我妈妈啊？我好想她！”
沉默片刻，郝老头儿说道：“你妈妈现在很安全，没有生命危险。”
“那你能带我去见见她吗？”
“不能！你现在应该好好活下去，这样你妈妈才能放心。等你再长大了，你就可以见到她了。以后你就和我们一起住哈！虽然条件简陋了点，三个人睡一张床，别介意啊！等长大了可得给我养老哦！我可不是白够你吃喝咂！”
“好！”
“你别在意！他说的不算数！都是开玩笑呢！师父就是这样，特别喜欢钱，简直就是财迷，还给我取这样的名字，难听死了。所以我改成了‘才华’的‘才’。”
“郝小子，这么了解你师父，竟敢说我坏话。今晚上，顶书顶一个时辰，没得商量！”
“不要啊！师父！方哥哥！救我啊！”
“感情真好！”
唉！现在得供着两个活菩萨，造孽啊！这钱花的，如流水啊！心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