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圣墟古墓（70）
在拔舌地狱中，她也看到了沐凌薇的过去。
本来经过沐祈攸他们的讲述时，她虽有同情却没有太深的感觉，可是亲眼看到那个刚学会爬的小女孩被剁去手脚，开膛破肚，挖去双眼……
她还是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此刻看着沐凌薇这个模样，云空咬紧了下唇。
还在怀中的沐凌薇感受到一滴灼热染上自己的眉心，有些疑惑地抬头。
“姐姐？”
云空松开了牙，“你想不想和沐姐姐一起活下去？”
“想啊，凌薇最喜欢姐姐了！”
似乎是注意力被转移了，尽管沐凌薇眸子中还满是恐惧，身体还有些颤抖，脸上却露出一抹笑。
云空温柔地摸了摸沐凌薇的头，“谢谢你。”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沐凌薇停止了颤抖，似乎察觉到云空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她偏了偏头，“姐姐？”
云空深吸了一口气，把沐凌薇递给了护在自己身后的南娅。
南娅身上也满是鲜血，裸露在外的皮肤基本全是烫伤，红肿一片，好似皮肤被撕下一般，鲜血淋漓。
云空抿了抿唇，刚才痛呼声不绝于耳，有了沈怨的天赋加持，大家还是变成了这样。
想必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到极限了。
抿紧了唇，目光定在探出头来看自己的沐凌薇身上，云空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
她好像很久没有笑过了，嘴角的弧度都有些别扭。
“你们会进入生门。”
清浅的话语传遍了整个空间，所有人动作都一顿。
沐祈攸手中的长剑一颤，猛地抬眸。
云空说的是“你们”？
“沐祈攸，带他们走吧，你们一定可以进入生门的。”
云空的声音有些缥缈，沐祈攸眸子一凝。
“你做了什么？！”
沐祈攸厉声开口，话语间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云空轻笑，笑意还未完全展现，胸腔中好似有什么猛地一刺，她脸色煞白，浑身的力气消弭无踪，只一瞬，她跪在地上，呕出了一口血。
沐祈攸长鞭一扬，直接缠住云空的腰，把人带到了自己身前。
看着云空有些涣散的眸子，沐祈攸的思绪空白了一瞬。
“用之前天赋使用后，我百分百存活的概率，换取你们进入生门，这应该是可行的。”
云空喃喃开口，唇角微扬。
沐祈攸看着面前的人，说不出话。
“快带他们走吧，沈怨支撑不了多久了。”
云空用尽全力撑起了身体，站在沐祈攸身前，面色惨白，没有了任何表情。
沐祈攸皱紧了眉，“若是我执意带你走，会如何？”
“用我进入生门的零概率换你们一定进入生门，若是带上我，谁也进不了生门的。”
云空抬手抹去唇畔的血色，“言灵立下，无法改变，我没办法走了。”
沐祈攸看着云空，抿紧了唇。
“你非要逼我在死之前还破费啊。”
察觉到沐祈攸的动摇，云空轻轻勾唇，手中出现了一个铃铛。
拿起铃铛，云空薄唇轻启，对铃铛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在沐祈攸复杂的目光里，云空放开了手，铃铛缓缓上升，定于空中。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时，沐祈攸似有所察，伸手就要拽住云空。
云空猛然后退了一步。
沐祈攸脸色黑沉，自己的行动完全被限制了。
伸出的手定在空中，沐祈攸死死盯着云空，薄唇轻启却说不出话。
“谢谢你。”
云空看着沐祈攸又担忧又懊恼的表情，笑了。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有这样的感情，我生长于充满自私和欺骗的国度，从未相信过任何人。”
“为了认识几个时辰的人自愿放弃生命这种事，我以为只有蠢货才做得出来。”
“之前我最恐惧自己死在副本里，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从你们身上，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云空笑着看向沐祈攸，“谢谢你路过我的人生，真后悔没有早点遇见你们。”
看着面前越来越模糊的云空，沐祈攸目眦欲裂。
金色的铃铛在黑雾笼罩的空间中缓缓晃动，发出一阵阵轻灵的声响。
最后一声铃铛声止时，沐祈攸的意识短暂的空白了一瞬。
恢复意识后，她下意识寻找云空。
最后，沐祈攸在身后看到了那个站在暖光之中，笑吟吟看着他们的女孩，抿紧了唇。
他们被禁锢了，铃铛漂浮在孔洞之上，他们受到铃铛的控制，走到了孔洞边缘。
身前是黑黝黝的大洞，身后是静默不语的云空。
铃铛再次摇晃，一群人不受控制地往前一跳。
沐祈攸咬着下唇，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刺痛，保持住意识清醒，扭头看去。
站在圣光里的女孩唇畔溢出血色。
停留在脑海中的画面是女孩被黑雾包裹，身体被厉鬼撕裂。
沐祈攸心头一滞，猛地呕出一口血。
意识再次模糊。
云空感受着身体传来的剧痛，深入灵魂的疼痛让她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思绪有些凝滞，云空看着几人消失在面前，露出一抹苦笑。
不断有厉鬼穿过她的身体，刺骨的寒意和疼痛贯穿了她的灵魂。
然而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想到自己的一生，云空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她一生都在利用别人，为了活下去，几乎不择手段。
虽说没有主动害过别人，但是钻了天赋的空子，间接的也夺走了别人生存下去的机会。
她好像一生都在窃取别人的东西。
她从来不肯牺牲自己的利益，这还是第一次做亏本买卖。
果不其然，把自己的一切都搭了进去。
这个世界将她逼成这样，她确实不是好人，甚至在某些人眼里，她是彻头彻尾的骗子。
拥有金口玉言的天赋，她却满口谎言，不断利用人心，再没有人比她更坏了。
可是……
坏人好不容易存了一丝善意，即便为这一丝无法衡量的心绪丢了性命，她也不后悔。
“沐祈攸，你可要照顾好凌薇啊。”
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云空眸子涣散，一句轻喃混着浓重的血腥气吐出，内脏被撕裂的疼痛让她终于承受不住，在肉体被完全撕裂之前，女孩跪倒在地，近乎颤抖的蜷缩起来。
那是和沐凌薇之前一模一样的姿势。
——
再清醒时，沐祈攸一睁眼就看到肖锦言担心的神色。
“云空呢？”
沐祈攸薄唇微张，气若游丝，三个字说得极其艰难。
肖锦言看着她的脸色，眉头微皱。
“她没下来。”
沐祈攸沉默了。
脑海中满是带着温和笑意的女孩被厉鬼撕裂的画面。
沐祈攸心口发闷，呼吸有些困难。
一群人围在沐祈攸身侧，担心地看着她。
四个女子鼻尖通红，垂眸任由泪水大滴大滴砸落。
沐凌薇跪坐在沐祈攸身侧，疑惑地开口，“云空姐姐呢？”
沐祈攸静静看着沐凌薇，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回答。
让人窒息的气氛包裹住了他们。
肖锦言轻声开口，“我们已经进入生门了。”
沐祈攸放下手，虚虚搭在自己眼睛上，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是啊，他们成功进入生门了。
代价，是云空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