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贵为皇子，偏嗣他人
大唐贞观八年十月，右骁卫大将军段志玄奉命突击吐谷浑，大破，追击八百余里。
消息传回长安，群臣对李二自是一片溢美之词，便是他本人，此刻也有一丝志得意满。
经过八年的励精图治，大唐在他的领导之下，已经逐渐摆脱了贞观初年内忧外困的局面，国内四海升平，国外万邦来朝的盛世景象已经开始显露。
“昔日天下分崩，兵戈竞起，多亏父皇削平寰宇，康济生灵。而今数年之间，四海宁晏，欣欣向荣。儿臣以为，父皇功绩当不在尧舜之下！”
听到自己最喜爱的儿子李泰对自己的评价，虽然知道有一些奉承的成分在，李二还是非常的欣慰。
如今自己的手下不仅文臣武将辈出，几个儿子也都渐渐成长起来了。
长子李承乾贵为太子，仁孝纯深。
三子李恪兼有文武，英果类我。
四子李泰才华横溢，聪敏绝伦。
嗯？好像少了个谁？
“楚王呢？今天楚王李宽怎么没来？”
楚王李宽，李二次子，与太子李承乾同岁，出生不久便被当时还是皇帝的祖父李渊过继给了自己故去的第五子李智云，承袭了楚王的爵位。
听到父皇的问询，站在李二身侧，南向而立的太子李承乾转过身来：“父皇，楚王他已有三日未来早朝，许是身体有恙，儿臣下朝后便去看望。”
“呵呵，太子殿下此言莫不是在为楚王开脱？”
“父皇，儿臣昨日看见楚王兄与三哥同游闹市，似乎并无什么不适。”魏王李泰虽然躬着身子，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太子。
李二闻言，面露不悦，也不知道是冲着有所隐瞒的太子，还是说话不留情面的魏王。
“李恪，你与李宽关系最好，你说！”
蜀王李恪虽然一直有着英武果敢的评价，但那也分对谁。面对自己的老子李二，还是发怒状态下的，他也不敢说谎。二哥，你可别怨我，小弟这也是没办法。
“回父皇，二哥前几日跟儿臣说，他反正也是一个闲人，上朝也是无用。”
老实说，李恪的回答还是向着他二哥的，毕竟当时李宽的原话是“上朝也无用，不如睡大觉”。李恪害怕原话会让他爹当场暴怒，便隐去了后半句。
“父皇！堂哥此举当真是目无君上，不严惩实在是难以服众！”李泰继续拱火。
不过此时，李二的怒气已经渐渐消去。闲人？好像也没说错，要不然前两天他没来自己也不会没有发现，今天若不是正好想起几个儿子的事情，怕是再有几天也不会注意到。
“罢了，今日讨论得胜将士的封赏，就不说这些小事了。”
眼见皇上高高举起却又轻轻落下，不止是李泰有些失望，大部分的臣子也都不太理解。
只有长孙无忌和柴绍等几位知晓李宽真实身世的秦王府心腹撇了撇嘴，陛下还是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啊，发生这种事情竟然连申斥都没有一句。
早朝过后，李二便回到自己的寝宫批阅奏章。
自继位以来，每日处理当天的奏折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在很多人的眼中，自己得位不正，所以李二更想用政绩来证明自己，证明当年父亲看错了，自己比大哥更适合这个位置。
这个时间，一般人是不会贸然前来打扰的，但有一个人显然不在此列。
“二郎，尝尝妾身亲手调的红糖莲子羹，二郎整日操劳国事，此羹最是去火清热。”
来人身穿鹅黄色宫装，虽然年逾三十，但岁月丝毫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依旧风华绝代。
李二看清来人，赶忙将她扶到自己身边，一同坐在胡床之上：“观音婢，这些小事，何须你亲手操劳，让宫人做了送来就是。”
观音婢是长孙皇后的小名，自结婚之后，李二便一直如此称呼。
“给二郎的饮食，须得自己动手才能放心。”
李二闻言，微微一笑，从长孙手中端过盛有莲子羹的玉碗，用同样材质的调羹舀起一勺，先是喂了长孙一口，第二口才送入了自己嘴里。
“嗯，手艺还是那么好。只是以往朕都只有在儿子犯错之时才能喝上这么一碗，想必观音婢今天是为了老二来的？”
莲子音同“怜子”，长孙每次想替儿子求情的时候都会带上这么一碗。今天被夫君说穿了心思，她倒也丝毫不见尴尬，只是带着一丝悲戚。
“若是其他孩子惫懒懈怠，妾身也会让二郎严加惩戒，可宽儿他，他与别人毕竟不同，还望二郎念在他身世的份上不要太过严厉。”
说着长孙竟是要下拜求情，一向疼爱妻子的李二自是不会允许，将长孙重新扶到胡床上后缓缓说道：“你们夫妻一体，独独就你怜子，我便无情？”
“今日之事我不怪他，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好好做个闲散的王爷倒也不错。”
听夫君说宽儿“现在的身份”，长孙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二郎，宽儿的身份当真不能公布？”
“哎，他与承乾一胎双生的事情若是能说的话，当初何必又要假托他是宫人所生呢？当初瞒了父皇，现在说出来让父皇怎么想，让承乾又怎么想？”李二无奈摇头。
古代双生子乃是不祥之事，在皇家尤其如此。李二本人便是双生子，不过他出生之时李家还只是普通贵族，他的双生弟弟李玄霸也因为先天不足早夭，所以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李承乾和李宽出生之时，李渊已经称帝，这一胎又是李二的嫡长，若是如实公布，为了皇室名声，说不得两子便只能留一个。无奈之下的李二夫妇就只能谎称较为弱小的李宽乃宫人所生，出生日期也推了一个多月。
碰巧当时李渊想要为五子李智云过继一个香火，便挑中了李宽，李二夫妇也只能哑巴吃黄莲。
寝宫之中的李二二人正在为李宽默然神伤之际，大内总管王德快步走入，在他们身边低声说了两句。
“逆子，这个李宽大白天就逛青楼，还带着李恪，看本宫不打断他的腿！”
李二还没反应呢，长孙皇后就先跳了起来，转身就准备出宫。
“观音婢，这莲子羹你不再喝一口？”
“怜子等于害子！二郎直接倒了吧。”
李二自然是舍不得的，呷了一口自言自语道：“青楼嘛，又不是什么大事，人不风流枉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