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还好有你在朕身旁
“陛下,奴婢不是故意的。”景儿立时跪了下来,“请陛下恕罪。”
顾言初并未看他,只是懒懒地开口:“舜钦方才见朕睡着,为何不唤醒朕?”
“陛下失眠多梦,难得睡着,臣不忍打扰。”
皇帝眸中有些许亮色:“朕还有些事情要同你说。”
杨舜钦点头,才走出几步,便瞧见地上似有一物,弯腰便捡了起来,这才看清楚原是一枚锡纸包了的糖果。
他正纳闷间,景儿便尴尬地开了口:“杨大人,这糖果是奴婢随身所带的。”
“你尚未娶妻,更无孩子,为何会随身携带这个?”
景儿笑道:“奴婢有个妹妹,如今不过八九岁的年纪,正是馋嘴的时候。这糖果乃是御制,她喜欢得很,故而奴婢时时带着,得空出宫便能带给她。”
杨舜钦了然,他原先只知景儿是皇帝心腹,并不知晓他的身家背景。
重新回到崇政殿中,宫人上来换了新泡好的热茶与几样点心。
顾言初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太后的事情朕方才还未说完全。”他的语气阴冷,眼中是不加遮掩的厌恶:“就在昨日,她亲口同朕说,这丞相的位置该交由王家人来坐。”
杨舜钦吃了一惊,没想到王娴野心竟是膨胀至此,变着法动用国库里的银钱还不够,如今竟明晃晃地想要插手朝堂上的职务变动。
他定了定神:“太后属意何人?”
“她给了朕两个人选,一是长乐王的帝师,曾经的太子太傅王合己,二是深居简出的儒学大家王康。”
杨舜钦思忖片刻方道:“若真要择其一,后者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顾言初扬眸,声音冰冷:“可丞相这个位置朕谁也不想给,纪元凯是朕的老师,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又是纪家德高望重之人。况且太后狮子大开口就要丞相位置,之后她还想要什么,要把朕的朝廷通通换成王家人吗?!”
杨舜钦见他恼怒到了极点,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
等了片刻,少年才试探着开口:“陛下要是下了决心不想将这个位置让出去,那可是想好后果了?”
杨舜钦此问题正巧戳中了顾言初最不想面对的事情,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心中掠过一阵绝望。
王娴对他并不好,可她到底是自己的母亲,是与自己血脉相连之人。若是当真与太后撕破脸皮……
皇帝的脸色阴郁无比,半晌没有说话,杨舜钦瞧见他这模样,明白顾言初心中还没能彻底下决心,只得说道:“既然如此,陛下不如选个折中的法子。”
这句话让顾言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抬起头来,赫然问道:“什么法子?”
“将丞相之位交予王康的同时,不妨再稍微削弱丞相的权力,将其转移至中书府。”
顾言初沉吟片刻,重重地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再说了些千秋节安排的事情,杨舜钦便也请辞退下。
皇帝却出声让他再等等,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便见顾言初起身走过来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依旧是有些温凉的触感,杨舜钦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得小心翼翼地出声:“陛下?”
“舜钦,还好有你在朕身旁。”顾言初闷闷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不过一会便也松开了手。
“不止是臣,还有很多人也都陪在陛下身旁。”杨舜钦笑了一下,不带丝毫犹豫地离开崇政殿。
方才那个稍纵即逝的拥抱总算让顾言初的心情好上不少,处理完折子后他难得有了困意,本想就宿在崇政殿中,未想有太监上前轻声提醒道:“陛下,今儿个是十五。”
每月十五,皇帝都要宿在皇后宫中。
赵琼的母族是前朝皇室,虽然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她和太后王娴的亲密关系让顾言初一直颇为不喜,尤其是在这个当口。
他皱着眉,冷冷说道:“那就去皇后宫中。”
赵琼那头早已准备齐全接驾,女子盛装坐在镜前,光华流转的肌肤上还流露着方沐浴净身后的香气。她抿了抿唇,脑海中回荡着太后让她多为皇家绵延子嗣的言语。
可如今成亲半年,皇帝还未碰过她。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不知还要沦为多少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女子精心打扮过的妆容在顾言初眼中与白纸无异,他任由宫人脱去外衫,倒头便睡。
赵琼躺在皇帝身侧,鼓起勇气伸出手去,想替顾言初解开内衫的扣子。
察觉到异样的顾言初徐徐睁开眼眸,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女子。
赵琼羞红了脸,好容易将那句埋藏在心底已久的话语说出口:“臣妾想要侍奉陛下。”
顾言初冷笑了一声,看着女子试图继续的手:“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赵琼下意识地抓紧锦被,咬着下唇说道:“臣妾是皇后,侍奉陛下是理所应当之事。”
“哦。”顾言初轻轻应了一声,“你是皇后,却并非是朕的妻子。”
赵琼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面前男子的一字一句,仿佛都如同钝刀,试图剜去她的血肉。
她颤抖着声音说道:“陛下在说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明白?”
倦意袭上心头,顾言初不想同她多费唇舌:“从前是怎样,以后便是怎样。立后典礼上朕已经说过,朕不会碰你。”
赵琼以为自己一腔热血总能融化皇帝的千年寒冰,可如今过去半年,皇帝对她的态度甚至还不如那些妃嫔。她们并不将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言语上也多有冲撞,这些事情……皇帝从来不知道。
不,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想到这里,女子顾不得害羞,整个人靠上去紧紧抱住了顾言初,苦苦哀求道:“陛下,臣妾知晓你心中另有他人,可臣妾……臣妾只是想要一个孩子,陛下连这都不肯施舍给臣妾么?”
顾言初没有立即推开她,可眼底的冷意早已如同利剑穿心入骨。
“孩子?”他不屑地嗤笑道,“你兴许不知道,朕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孩子。”
越过僵硬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赵琼,顾言初漫不经心地从床上坐起来,朝外喊道:“既然皇后容不得朕安歇片刻,那便摆驾去嘉嫔那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