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心乱如麻
顾桓知接连喝了好几口热茶,才把那份口干舌燥的心思压下去。
再瞧了一会,杨舜钦才徐徐走到他面前,说了些军务之事。
顾桓知听得漫不经心,一门心思全扑在少年那色授魂与的皮相上,杨舜钦说到一半,也意识到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并不单纯,不由得蹙眉道:“顾将军,此刻乃是讨论军机大事之时,切莫走神。”
顾桓知俊脸微红,轻咳几声道:“舜钦方才说的我都已经记在心上,此役关乎兖州几十万百姓,万万马虎不得。”
杨舜钦凝神瞧了他一会,忽地一笑:“将军莫非是在想前几日周大人送来的那位少年不成?”
顾桓知一愣,有一种被抓包的尴尬感:“舜钦,你……你都知道了?”
杨舜钦暗觉好笑,坐在他面前随手捡一块点心吃了:“周大人为了讨好你,送几个男宠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顾桓知连忙辩解道:“舜钦,我保证我绝对没碰过那人!”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对,我连他脸都没看清!”
“你急什么,我又不是来问你这个的。”
顾桓知应了一声,又有些失望,舜钦怎么就不吃醋呢,看来他确实还不喜欢我。
那双凤眸一耷拉下来,杨舜钦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少年无奈地拿了块点心送到他唇边:“看来这事情还不够多,让你还有空胡思乱想。”
顾桓知一愣,下意识便咬了几口,那点心没几口便被他吃完,只剩下少年指尖捏着的那一点。
他意犹未尽地凑过去,顺便舔净了少年指尖上沾着的碎屑。
杨舜钦脸也红起来,连忙收回手指,望见那双满是笑意的凤眸,连带着指尖都在发烫。
“川秀虽是贫瘠之地,这厨子做的点心倒是怪甜的。”
少年板着脸看他,再说了几句便要离开,谁想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住,整个人下意识地朝顾桓知的方向倒去。
幸而最后一瞬,杨舜钦靠着椅子扶手稳住身形,才没有落到无比尴尬的局面。
可顾桓知岂是那种能让杨舜钦投怀送抱的人?他自然要占些便宜去。
男人温热的气息骤然接近,杨舜钦心口一跳,下意识要躲。
温热的唇扑了个空,离落在少年如玉的面颊上只差几厘米。
“舜钦,等回京城之后,你能给我个答案吗?”
杨舜钦离开房间时很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一直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脑中还有些混乱。
他确实有些喜欢顾桓知,可那还远远没到爱的地步,况且在这样一个充满权谋阴霾的背景下,他并不看好自己与顾桓知的未来。
现在的顾桓知虽然有些缺心眼,也还算是个正常人。
可谁敢保证等他取代顾言初后,能不被权力所异化,彻底变成第二个顾言初呢?
况且还有姜霆的存在。
在原作中,顾言初刚登基称帝,就有人接二连三地造反,姜霆亦是其中之一。
他不但将原主掳至西凉,更借此与顾言初开战,讨要了不少好处去。
而他的变态程度,对比顾言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要原主乖乖听话,姜霆就像个痴情种一般对他关怀备至,但凡原主流露出半点想离开西凉的念头,姜霆就会瞬间黑化,囚禁小黑屋一条路伺候。
绝对的精神分裂。
也正是因为这点,杨舜钦现在也没搞明白姜霆的真实性格。
他到底是世界线偏差后和顾桓知一样恢复了正常,还是说他目前为止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是正常的那一面而已?
话虽如此,可他对自己的关心是实打实的。
也正因为这个,少年心中才分外纠结。
杨舜钦窝在被褥里,想到最后脑中只剩下一行大字。
毁灭吧,世界。
翌日大军到来,顾桓知便按计划行事,大军分三路进攻。
他自己率领一支军队沿兖水而下;楚子延则朝乌关口进发,深入腹地;最后一支由老将徐回率领,走阳宗小道,暗中偷袭接应。
大军一路西进,不到十日便顺利攻破兖州首府陈留郡,生擒守将,俘虏数千士兵。
凌非则与楚王赵玄一路奔逃,暂且将任城作为临时居所。
兖州西至渤海,随着接连胜利,粮草运输也是越发困难起来。
这场战事来的仓促,又恰好赶上春耕之时,沿途常有散兵乱民抢夺粮草,闹得顾桓知心神不宁。
包围圈不断缩小,凌非一路后撤,最后的两万大军盘桓在任城周围,大有与顾桓知决一死战的意思。
战线过长导致粮草问题迫在眉睫,顾桓知也只能暂缓脚步,将大军驻扎在任城三十里之外,不敢轻举妄动。
大军压境,凌非自然也是心急如焚,那楚王赵玄本就是他亲自挑选的傀儡,从前便终日沉迷酒色,模样生得脑满肠肥,如今只知道终日啼哭,闹得凌非心烦意乱,破口大骂不已。
可他骂归骂,眼前的难题依旧无法解决半点。
年迈的凌非在屋内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朝外喊道:“快去将慕容庄主请来!”
等慕容醉到任城衙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凌非一见他,立马劈头盖脸地问道:“镇北王承诺的五万兵马究竟何时到来?!”
慕容醉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西戎大军扰境,王爷不得不分兵前往平乱,这事凌大人是清楚的。”
凌非脸色铁青:“半个月前还在陈留时你就用这话搪塞我,难道你以为现在我还会信吗?!”
“信与不信,皆在大人一念之间。如今大人手中还有两万人,只需坚守任城,便可等到王爷支援。”
凌非死死地盯着慕容醉,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坚守任城,坚守任城!如今顾桓知大军压境,你还要我如何守城!”
慕容醉微微一笑:“守城的方法多得是,不知大人是想要听哪一种?”
凌非好歹也做了这些年的太尉,慕容醉话里的含义他岂能不知?!
无非就是坚守不出,等粮食吃尽了,便以战马为食,等战马也吃尽了,便……
他万分气恼,抬手便把手旁那珐琅瓷碗摔了个粉碎:“我真是昏了头了,早在陈留就不该听你的……怎会落到今日地步!”